作为记忆中诞生的灵异,白沈林这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来自记忆的袭击。
这跟以往的袭击有本质区别,以往是在记忆世界做文章,通过诡异的能力在记忆中找到那个最没有反抗能力的你,然后死亡会因为记忆入侵现实导致一切成真。
可现在不同,现在是整个记忆世界都被焚烧了,这根本不是局限于一个人或一城一地的袭击,对方直接蛮横的烧了你的记忆,在你意识到自身被大火焚身的那一刻,就已经距离死亡无限近。
更恐怖的是,这焚烧的感觉无法阻挡,因为袭击者本身就是最善于玩弄记忆的异类,类似的规律能在他手里玩出花来。
这导致哪怕白沈林重启完成自记忆之湖中猛然惊醒,依旧觉得浑身上下有股灼烧感和刺痛在隐隐作祟。
他依靠记忆做事,可现在对方对记忆有特攻,谁也不知道这家伙获得了恶鬼的多少能力。
就在白沈林如此思量的时候,四周幽暗的湖水忽然古怪的涌动了一下,紧接着刺骨的阴寒直入肺腑,蔓延在白沈林的四肢百骸。
在他想要活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眼前幽暗的湖水禁锢住了他的一切。
不,不对,不是湖水在禁锢。
是冰!作为他重启载体的这片记忆世界的湖泊就像凝固成了一个大冰坨,他就像是那湖底被冷冻的人,阴冷的气息在蔓延间连他的意识都要被冻结。
依旧是恶鬼的能力!该死!
白沈林和王察灵曾经硬抗恶鬼许久,他可太明白恶鬼的能力意味着什么,再加上现在恶鬼的能力和之前明显不同,经过那家伙拼图吞噬之后,这焚烧和阴寒都直接作用于记忆,可以通过直接影响记忆进而干掉触发规律的人。
再这么下去不行,对方同样是玩弄记忆的高手,他可以卡死在这一步,就将他的这段意识载体和相关的记忆就此冰冻,却永远达不到死亡的尽头。
这阴寒刺激的他的意识都有沉睡的征兆,可他在冰中却难以挣扎。
“轰!”
冰层上方猛然发出巨响,泼天的洪水自云层上方坠落,直接把广阔的湖面砸出一个大坑。
水滴石穿尚且能够穿石,源源不断的泼天洪水何其恐怖,更何况这不是纯粹的洪水,来源于记忆之湖的沉溺力量在拍打冰层的同时也在发力。
无尽的冰层就像是有了缝隙,属于记忆之湖的水无孔不入,穿透在每个缝隙当中,在仅有的一点水到达白沈林身前的那一刻,诡异的丝线凭空冒出,瞬间把他被冰封的身躯切成数段。
脱困重启完成的第一时间,他就感受到了外界的一切,过去的年轻沈林恐惧且忐忑的徘徊在鬼域当中,生怕死亡和厉鬼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到来。
而他根本没发现,在他的身旁不远处,一个潜藏在草丛中的厉鬼正在不断地散发着诡异的荧光。
疫鬼!
白沈林发现了这个情况,直接选择出手,他现在在记忆的交锋中落入下风,对方得自恶鬼的能力太过难缠,所以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来自记忆的灵异直接透过记忆世界入侵到现实,试图侵扰疫鬼,借此引爆属于疫鬼的恐怖。
这个时间点疫鬼的恐怖肯定不如疫鬼事件或放映机时期,但干掉过去的自己绰绰有余。
可当记忆的灵异作用在厉鬼身上时,古怪的铃铛声随之响起,年轻的沈林手中持有的鬼烛在飞速燃烧,惊悚的一幕直接让他连连后退。
但也仅此而已,草丛中的疫鬼除了爆发出些许荧光,没有多余的动作。
“普度大师考虑到了他离开后疫鬼失控的可能性,所以在放映机关闭的最后关头,他以玉石俱焚的方式切断了疫鬼与放映机的联系,并让疫鬼陷入了另类的死机沉睡状态,不然以这只鬼的恐怖,不会在龙湖别院这么安分。”
刺痛和灼烧感又临,他看到浑身的血管都在暴突,里面流淌着赤红的颜色,就像里面流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浆。
他毫不犹豫的挥拳,在动手的那一刻浑身都在冒火,无尽的焚烧感在不断地折磨他的一切,可他浑然不惧。
沈林冷漠的抵挡着对方的拳头,声音还在继续。
“记忆是你我的根本,你应该明白现在你所思所想都可以称之为执念,正因为你以那位老人为根本串联了人性的锚点,这也直接导致你对那老人有近乎疯狂的执念,这执念在折磨你的方方面面,为此你不惜毁掉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懂什么!”白沈林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叙说,燃烧着火焰的拳头趁着空隙直接打在了对方的脸上,把被防住的沈林打的好几个踉跄。
“所以,你在那个记忆囚笼一样的世界,见到妈妈的时候,也是想着所谓的人性锚点,所谓的执念吗?在看到她还活着的那一刻,你想的全是这些东西吗?”
“闭嘴!”沈林停住了后退的步伐,怒吼了一声,直接毫不犹豫的一拳回了过去,这一拳落在对方身上不亚于他亲手接触岩浆,刺痛感拉满。
可他还是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对方脸上。
白沈林冷笑:“急什么?不是人性的锚点吗?不是执念吗?你他妈放这么多屁,在自己身上怎么就像个笑话。”
“因为你的想法是愚蠢的,时间和历史这东西我们甚至连皮毛都不了解,你就妄想在这个层面做文章,一不小心玩火自焚的不止你我,这个计划无论成与不成,影响都是巨大的!”沈林狠狠的回了一拳。
“切,记忆的陷阱吗?在我进入陷阱的那一刹那,你通过我的记忆了解了我的计划,但那又如何,我不在乎。”他浑身都在掉灰烬,就像整个人作为燃料已经烧干了。
“别给我提什么悲天悯人了,我不在乎!!我只要他活着!”
沈林没再回话,理念的不合是无法调和的,更别提他很清楚对面那个人是自己,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双方各自挥出一拳后就此停手,在那火焰焚烧的尽头,宛如被熔岩淹没过一样的白沈林留下了最后的声音。
“你最好永远在,永远都别给我机会。”
话说完,记忆的身躯就伴随着烧焦的味道,化为飞灰,缓缓消散。
沈林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身体也同样在过去的记忆中缓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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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京市,第四关押区。
潘阳干笑着打了几个电话,然后表情满是歉意:“不好意思各位,这事儿弄错了,我们情报对接有问题,第四关押区的灵异泄漏事故在之前就被解决了,但没有公示,导致我们一直有情报误差,让您各位白跑一趟。”
“当然,肯定不能白跑,给各位打的预付款七十亿就当是给各位的赔礼,这事儿当真不好意思。”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除了那七十亿,剩下的你们就别想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潘阳自认为自己做的没什么大问题,哪怕是带着这么一群人从大夏市到大京市,路上折腾了两天,可他付钱了,足足七十多亿。
不用涉足事件就能轻松赚七十亿这说出去都没人信,可潘阳舍得起。
能让那位沈先生费尽心思对付的人他自认为他得罪不起,所以他愿意用七十亿买个平安,于情于理他也不过是让对方白折腾了一样,用七十亿堵对方的嘴,他愿意。
赵金元的脸上还是带着些许怒火,可像是被这七十亿堵住了嘴一样,愣是不好撒,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潘阳,转头朝着身后说了一句。
“我们走。”
潘阳连忙跟上,嘴上还不住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各位,这事全是我们的问题,您各位多担待。”
最终,在潘阳各方面招待下,派遣官方人员把黑爵酒吧一行人送走。
眺望着远行的车辆渐渐没了影子,潘阳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拢,他一把拽下来领带,这该死的东西一直卡着他的嗓子,让他很不舒服。
在之后,他愣在原地半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圆满完成的计划,以几乎戏耍对方的方式搞定了一切,还没让对方找出太多的把柄。
在黑爵酒吧的人离开后,潘阳又待了一会,半小时后兀自离开,路上的车程又浪费了三个多小时,可算到了闵成文的家。
事情办完了,他总得修复关系,黄金的事他也算助了一臂之力,和闵成文又互有把柄,双方和解是最完美的结局。
潘阳是这么想的,敲了敲门,门内不多时就有人来。
开门的闵成文看到潘阳的那一刻,脸色瞬间一落千丈,冷着脸也没接待,直接走了。
潘阳也不介意这么被对待,姿态放得极低,客客气气的进屋,眼看着闵成文坐在沙发上,他还熟络的在闵成文家里掏出了茶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
“闵处,您别介意,实在是身不由己。”潘阳一边把茶水递给闵成文,一边恭维。
“目前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我听说黑爵酒吧一行人似乎在大京市没查出什么情报,在一个小时前就登机离开了,沈先生那边也没再联系我。”
眼看闵成文还是没说话,潘阳直接点明了正题。
“因为电话容易被窃听,所以我路上没给您打电话,怕落下话柄,您吩咐的那批黄金小周已经办了,他应该会摘出一两吨,并以迂回的方式引导总部调查人员怀疑黑爵酒吧,以黑市现在的情况,这一两吨黄金足足能价值三十亿,足够弥补您的损失了。”
黄金是重要资源,总部点名的重中之重,放以前潘阳是绝对不敢打黄金的心思,可现在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闵成文果然有反应了,只是表情不太对。
“什么黄金?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吩咐小周运作黄金了?潘阳你他吗脑子昏头了吧。”
潘阳笑容直接僵住了:“闵处,现在聊这个就没意思了,小周都告诉我了,这里也没外人,您不用遮遮掩掩的。”
闵成文看这人像是在看疯子:“你有病去别处撒,以总部对黄金的看管力度,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瞒过总部吗?”
潘阳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什么,立刻掏出手机拨打周云礼的电话。
“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