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病不起,就算病了也看不起,能扛就扛,实在扛不过,哪怕找大夫看了病,那药,也是吃不起的。
如今这大夫只是用山中常见的野草就能治病,采得多了还能得些铜板,可真是大好人讷。
"活菩萨啊......"
刚刚看了病,拿到药方的一个老婆婆喃喃自语,她布满老茧的手正反复摩挲着刚得到的药方,仿佛握着的是救命稻草。
另一边,已经服下汤药的妇人悠悠转醒。
当宁舒三根银针依次刺入穴道用内力催发之后,她苍白的脸颊竟肉眼可见地泛起血色,原本沉重的呼吸渐渐变得匀长。
"娘!"
小男孩扑到床边,声音里带着哭腔。
妇人颤巍巍抬手抚过孩子头顶,感受着久违的轻松,那口堵在胸口的浊气散了,连常年酸痛的腰肢都松快许多。
她挣扎下床,拉着孩子就要磕头。
"谢神医救命之恩......"
宁舒侧身避开,银针已收回袖中。她对上官浅微一颔首,小姑娘立刻有眼色的上前温声劝阻。
"大娘快起来吧,若觉得好些了,回去多休息,别让孩子担心,你得照顾好自己,你的孩子还小呢。"
一边说着,一边顺势将母子二人扶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这些村民们依旧举着火把排队候诊。
宁舒心中明白,这些村民是担心她走了会错过这次看病的机会,所以她没急着收摊。
她回到车里,拿出两盏灯笼,挂在车檐下,在桌上也摆了一个灯盏,继续耐心的为大家诊脉。
有个老丈颤巍巍捧来两个烤红薯,上官浅接过后,按照宁舒的意思,悄悄在篮子里放了一把铜板;还有几个孩童送来了一些野果,宁舒也给了他们几颗糖果。
最后村长来了,再三劝说,神医不会离开,这才勉强劝回了排队的人。
拒绝了村长留宿的邀请,他们看着空旷的村口,天空都挂上点点星光了。
宁舒招手示意二人和她一起上了马车,绕过那座屏风的侧面,指尖在雕花的墙壁处轻轻一推,出现一扇隐蔽的菱花门。
门内也是一样别有洞天,居然是一个洗漱间。
宁舒拔下墙壁上一根竹筒里面的塞子,清水瞬间流出,她仔仔细细的打着旁边的香皂洗了手。
“仔仔细细的洗手,一定洗干净点。”
她转向面露惊异的二人,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见他们虽然眼中还带着困惑,却都认真点头应下,宁舒这才转身离开。
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她皱了皱眉,接触了这么多的病人,有点脏!
她上楼快速的换了一身衣服,纠结了一下,还是把脏衣服甩了一张清洁符之后,丢进空间让小十好好洗洗然后消毒。
想到这么晚也没法再做饭了,她装模做样的提着一个食盒下了楼,看着拘谨的坐在客厅的两个人,抬手阻止了他们起身行礼的动作。
宁舒将食盒轻轻放在茶几上,目光扫过拘谨的两人,语气平和。
“我这人呢,还是很好说话的,以后我会四处走走看看,做的事情大致就是今日这般的了。”
“今日天晚了,明日我会指给你们看厨房如何展开使用,所以,晚上就将就点,吃点干粮吧。”
说着宁舒从食盒中拿出1个胖乎乎还带着些温热的卷饼。
白面饼子裹着各色的蔬菜和酱肉丝,朴实却香气扑鼻,这样的吃食,总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抬手示意让两人自便,宁舒吃了一个便停下了,晚上吃多了不好。
倒是上官浅两人吃得香甜,上官浅更是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一个又拿起第二个,看到这一幕,她想起习武之人消耗大,食量应该不小。
便借着食盒的遮掩,又从空间里取出五个放在食盒中。
"就这么多了。"
她朝寒鸦柒无奈地耸耸肩。
"要是还没吃饱,你就只能自己去猎些野味来烤了当宵夜了。"
其实寒鸦柒吃饱了,不过这吃食他第一次吃,还很美味,所以一时没控制住,见宁舒误以为他食量惊人,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低头没作声。
看着两人吃好了,宁舒指了指多宝阁上的茶具,示意他们自己泡茶喝。
自己则倚回软垫,望着窗外渐沉的月色出神,一时之间马车内除了上官浅泡茶时被赞碰触的声音之外十分安静。
半晌,宁舒回神,转头望向坐立不安的两人,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作为无锋的刺客,我知道你们手上都不是那么干净。"
话音落下,果然见两人身形微僵,脸色也变得难看。她随意摆了摆手。
"不必惊慌,我不是要翻旧账。"
茶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此刻的神情。
"你们的过往的经历我不清楚,但想来若是有的选,谁都不愿过刀头舔血的日子。"
看着上官浅眼中闪过的哀伤,知道她想什么,指尖轻抚盏沿,宁舒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现在,我给你们选择。不论无锋背后是谁,势力多大,我都不会让它成为江湖上不可控的组织。"
"江湖人该守江湖规矩。"
说着,宁舒整个人向后靠在软枕上,明明她此时看上去一副慵懒闲适的样子,却偏偏透露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她目光扫过二人紧抿的唇角。
"不得牵连无辜百姓,不论比武切磋还是寻仇报复,要有秩序。"
见他们欲言又止的神色,她抚了抚衣袖。
"从前没有的规矩,往后会有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信服的霸气自信。
"至于无锋用来控制你们的毒..."
她顿了顿。
"我说过,那不过是烈性补药。若想要解药,随时可以找我。"
"现在……"
她执起茶壶为自己续了杯热茶。
"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不过——"
茶香袅袅升起。
"我不一定会回答。"
寒鸦柒与上官浅对视片刻,终是鼓起勇气向前倾身,他喉结滚动,将盘旋在心底的疑问低声问出。
"为什么..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