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我大傻杨耍骨板,一来来到了大茶馆。”

“大茶馆,现如今可不一样,王掌柜的会改良,茶馆改的好似那大学堂!”

“他发财那个我道喜,改点新词我也了不起。”

‘叮’的一声响。

一块铜板落在大傻杨的身旁。

他弯腰捡起冲王利发微微躬身,“谢谢您了,王掌柜!”

王利发一手拎起茶壶,一手冲他扬了扬手,示意他出去溜溜。

大傻杨也知趣,刚要转身走出茶馆,不小心脚踩到后边的人。

“对不住,对不住”

他身后一个油头粉面,脸上带着蛤蟆镜、上嘴唇留着一道小胡子的年轻人哈哈一笑,“没事,是我耽误您脚落地了,您请。”

说完后年轻人带着随从坐到了里边。

“客爷 ,您来点什么?”

随从打包里掏出个小茶包来,递给了王利发。

“掌柜的,精心伺候着,要三沸水泡这壶茶。”

王利发是开茶馆的,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俩讲究的主。

什么叫三沸水?

茶经中陆羽有言,水烧的初开时冒出如鱼眼状的小泡,这叫一沸鱼眼开。

二沸涌泉开、三沸波浪开。

水至三沸泡出的茶最有灵性!

王利发小心翼翼的接过茶包不敢怠慢。

这么讲究的主,喝的一定不是一般的茶叶。

高沫也犯不上这么讲究不是。

就在他拿着茶包准备茶具的时候,卖报纸的走了进来。

“各位爷要报么?今天凌晨,制政府的梁秘书被处以绞刑!”

茶馆里的客人闻声都停下了交谈,下棋的也放下了手里的棋子。

“给我来一张!”

“我也要!”

报纸拿到手的人,有的自己默默看着、有的小声读着。

还有的不认字拿着报纸在那相面。

“崔先生!您之前在执政府任过职,您学问高,劳烦您给我们大伙儿念念,这上面都什么意思啊?”

“对对,崔先生,您有大学问,您给大伙点评点评。”

王利发在旁边摆弄着茶叶,摇头笑了笑也没阻拦。

那位崔先生淡然一笑,扶了扶眼镜,“蒙大家抬举,我就给大伙儿念念。”

他清了清嗓子,“经北平、津门两地警厅、法院调查梁程一案...”

报纸上详细向公众讲述了梁程一案的细节。

包括梁秘书如何替他侄子开的后门,这些年贪了多少钱,收过谁的贿赂。

把执政府的底裤扒了个底朝天。

最后还加了一段白敬业的个人访谈。

称但凡民国公民都有对时事的议论权、监督权,任何组织都没有权利蒙蔽民国公民。

众人听崔先生讲完脸上都带着怒容。

砰!砰!

一个大汉把桌子拍的直响,“黑!真他妈的黑!咱们这民国有这群乌龟王八蛋还有个好么!”

“就是的,简直是一帮子吸血虫!”

“人家有权,谁让人家会投胎呢,这年月啊,再有能耐也不如投个好胎。”

众人义愤填膺骂什么的都有。

“哈哈哈”

别人都在骂,反观崔先生哈哈的笑了起来。

常四爷有些不太理解,疑惑道,“崔先生您笑什么?”

“呵呵,我是高兴”

他这么一说,众人更懵了都扭头看向他。

崔先生勾起嘴角笑道,“大伙儿想想,以前这种事就没发生过么?”

“据崔某所知,比这严重的多的是,可为什么没被曝光出来、没被处理呢?”

“是因为之前没有咱们的白督军!”

“那些贪官污吏、虫豸鼠辈官官相护,现在不一样了,白督军敢为百姓撑腰,敢去惩治这些贪官。”

“这难道不是一种进步么,而且白督军还说了我们大家都有监督权,有权力举报贪官违法乱纪。”

他看向众人慷慨激昂道,“我相信有了白督军,有他为百姓做主,以后这民国会越来越好!”

众人咂摸了下滋味,觉得崔先生说的有道理。

“嗯!有理,白督军是真干实事儿的人,你们看外边打的那么热闹,咱们平津夹在中间愣是一点事儿没有。”

“你们都不知道,我可听说了,白督军为了判这案子,派兵把北平城都给围了!”

“呵!有白青天在,以后这些贪官可倒霉了,哈哈哈”

在旁边桌子坐着的小胡子年轻人,抿着茶,听着众人的言语微笑着。

“哎,王掌柜,我才发现你那副莫谈国事的牌子哪去了?”

有人这么一问,大家才发现他们讨论了这么久的国事。

掌柜的王利发愣是没出来阻拦。

要在平时早就挨桌提醒众人了。

王利发扒拉着算盘,笑呵呵道,“现如今都讲究进步,我也得改良改良不是。”

“有咱们白督军在,大伙儿想说什么说什么,还怕什么呀。”

他说着看向问话的人,“那位爷,您知道您坐的是什么位置么?”

那人摇了摇头。

“那是当初白督军坐过的!白督军就是在我这小茶馆抓了俩逃兵。”

“是不是啊!”,那人惊呼道,“那我可得沾沾督军的灵气!”

“我也得沾沾”

众人都往那位爷的桌子上挤。

边挤还边说着,“这白督军啊就是天上的紫微星下界!就是来拯救咱这民国的。”

“对对对,要是白督军能当上大总统,咱这民国就有希望啦!”

众人越说越扯,给白敬业夸的跟真龙天子似的。

旁边有人可不愿意听了。

“哼!他算什么真龙天子!”

众人一听有人唱反调,都扭头看了过去。

好家伙,这位爷大伙儿都认识。

范五爷!

是八旗铁帽子王爷的后代,现在以变卖家产为生。

专爱上炸豆腐摊讹人家吃的去。

“他白家就是个卖药的!他还想当真龙天子?”

“我们老祖儿进关的时候,白家的祖宗还摇着串铃子满街卖药呢!”

范五爷这番话一出口,隔壁桌那位小胡子年轻人皱起了眉头。

他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放,带着随从向外走去。

随从掏出一块大洋放到桌上,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那口出狂言的范五爷。

“怎么蛰!你们都看五爷干嘛?五爷说的不对么!”

范五爷嚷嚷道,“当初他们白家求着上门给我们王爷府送药,我们家还不愿意搭理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