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说得唾沫横飞,把自己听来的各种经验一字不落的全仔细叮嘱给王明远。
王明远仔细看着地上那图,心里暗暗佩服师兄的细心。这些细节,若非亲身经历或特意打听,外人绝难知晓。
他拱手道:“有劳师兄费心,这些太有用了。”
崔琰摆摆手,脸上又露出惯有的爽朗笑容:“咱哥俩客气啥!我就指望你日后高中了,以后我还能跟人吹嘘,说状元郎是我师弟呢!”
狗娃则在忙活会试时的吃食。
他知道号舍里条件有限,做饭不易,带的东西既要顶饿,还得方便入口。
这几日,他几乎长在了灶房和院子里,案板上摆满了他的成果:烘得干香有嚼劲的肉脯,切成均匀小块,用油纸包得严实;各种口味的烙饼,有咸有甜,都做得比巴掌略小,方便取用;甚至还有他试着做的、据说能快速补充力气的糖块和果仁混合物。
“三叔,你看,”狗娃拿起一块他特制的“压缩干粮”,黑红脸上满是得意。
“这个,我按你以前说的那个……嗯,‘高热量’的法子弄的,里面掺了炒面、荤油、糖饴还有捣碎的核桃仁、芝麻,吃一小块就能顶大半天饿!就是……有点硬,得慢慢嚼。”
王明远看着狗娃为他准备的这些,心里踏实又感动。
这孩子,把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都做到了极致。
而更让王明远惊讶的,是定国公府也派人送来了东西。
就在会试前几日,国公府那位面相和气的管家又来了,这次带来的不是点心吃食,而是几个看着就很不一般的包袱。
打开一看,连见多识广的师母都微微咋舌。
里面是一件从头到脚、用料极其讲究的皮裘。那皮子处理得极好,轻薄柔软,但用手一摸,就知道保暖性能绝佳,颜色是低调的深青色,正好可以穿在举人制式的青衫里面,丝毫不起眼。
还有一件厚实挺括的披风,外面是防水的缎子,里面絮着不知什么动物的柔软绒毛,看着就暖和,白天可以披着御寒,晚上还能当被子盖。
最贴心的是一双皮质手套,五指分开,做工精细,关键是指尖部分竟然设计得异常轻薄灵活,丝毫不影响握笔写字。听管家说是用极北之地的一种小兽腹部的软皮制成,既保暖又不碍事。
另外管家还恭敬传话:“夫人特意吩咐,说王公子年幼时身子略弱,虽如今康健,但考场艰辛,非同小可,万望以身体为重。功名之事,尽力即可,切莫强撑,以致损伤根本。老爷和夫人皆盼您安然顺遂。”
话虽委婉,但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王明远心知,这自幼体弱之事定然是二哥平日里在国公爷身旁念叨,国公夫人才会知道此事,并且对他如此照拂。
他郑重谢过,收下了这份厚礼。
同时他心中也不免感叹,自己如今的身体,经过这些年调养锻炼,在一众埋头苦读、难免体弱的举子中,已算得上是康健的了。
可在家中和这些真心关爱他的人眼里,似乎永远都还是那个需要精心呵护的体弱少年。
二月初九,会试正日。
虽然天还黑沉沉的,但崔府门前已经挂起了灯笼,一辆挂着崔府标志的马车也早已备好。
师母又亲自检查了一遍考篮,确认无误,才放心让放在车上。
马车驶出崔府所在的街巷,越靠近贡院所在的区域,车马行人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