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岳麓的罗敬荣兄出来时发了高烧,听说昨夜折腾了一宿,今早才退下去,算是险险过关。其他人都只是疲累,将养几日便好。”
王明远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万幸,他熟悉的这些同窗好友,都挺过来了。
科举之路,真是步步荆棘,能全须全尾地走出贡院,已然是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的两三日,王明远便安心在崔府静养。
他年轻,底子如今也打熬得不错,汤药饮食调理着,恢复得很快。
精神稍好些,他便带着师兄崔琰和狗娃,一一去拜访了罗敬荣、顾亦桉、李华容、孙哲、陈香等几位交好的同窗。
众人劫后余生般相见,自然又是一番唏嘘感慨,少不了互相询问考场经历,也对一对策论大题的思路。
都是历经层层选拔上来的青年俊才,心态倒也豁达,纵有觉得自己某处答得不够理想的,也不过是摇头苦笑一番,并不会因此消沉颓丧。
毕竟,能走到会试这一步,已是万里挑一,剩下的,便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王明远与众人交流下来,对自己此次的答卷水准,心里也大致有了个底,感觉发挥不错,但最终名次如何,却也不敢妄加揣测。
他也特意去了一趟白鹿洞书院举子下榻的会馆,探望陈香。
见到陈香虽面色依旧比常人苍白些,精神却还好,正埋首整理他那些农书札记,显然那七日煎熬并未损失分毫他钻研农学的兴致,王明远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时光在等待中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放榜这日。
这一日,天还未亮透,王明远就被外间屋里狗娃那压抑不住、来回踱步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动静给吵醒了。
他刚睁开眼,才发出些许动静,房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狗娃那颗大脑袋便探了进来,脸上是混合着紧张、兴奋、焦急的复杂表情,眼睛瞪得溜圆。
“三叔!你醒啦?快!快起来洗漱!咱们得赶紧去贡院街占个好位置!去晚了可就没了!”狗娃几步窜到床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说着就要伸手来捞王明远。
王明远无奈地看了眼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色,揉了揉眉心:“狗娃,时辰还早,贡院张榜没那么快……”
“不早了不早了!听说好些人前半夜就去等着了!”狗娃急得直搓手。
“三叔你快点的!衣裳我都给你拿好了!热水也打来了!”
王明远被他这火急火燎的劲儿弄得没脾气,知道他也是紧张激动,只好依言起身。
刚穿戴洗漱停当,推开房门,就见崔琰也已经衣冠整齐地等在外面了,脸上同样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期盼。
“师弟,走吧!我娘今日在府里准备迎接可能来的报喜人,鞭炮、赏钱也都备齐了。看榜就咱们仨去!”崔琰语速也比平时快了几分。
王明远心中感激师母想得周到,点了点头。
他仔细想来,自己从县试、府试、院试再到乡试,似乎每一次放榜,都是亲临现场,挤在人群中等待那决定命运的一刻。那种亲眼见证、亲身经历的紧张、刺-激与期盼,是任何事后传报都无法替代的。
三人不再耽搁,匆匆用了些简单的早点,便乘着崔府的马车,再次前往贡院街。
尽管他们自认来得已经极早,但马车行至离贡院街口还有一段距离时,便再也无法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