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一号考场的顶层。
这里是一个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巨型观战等候区，此刻早已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无数老师以及校领导，都在翘首以盼，等待自家学校的考生，考出一个好成绩。
场馆中央，悬挂着一块巨型电子屏。
周围还分布着上百块稍小一些的分屏，确保每一个角落的观众，都能清晰地看到。
陈猛坐在教师席位区的后排，神色有些紧张。
而王正国则坐在校领导分区的后排。
王正国的右手边，东江二中，三中等好几个市立武科高中的校长和领导，同样正襟危坐。
他的左手边，则坐着一位颧骨高耸，眼窝深陷，面容冷峻的老者。
东江实验中学校长，武振海。
他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对于周围其他几位校长彼此间热情的寒暄，充耳不闻，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王正国瞥了他一眼，也没有自讨没趣，主动搭话。
他和武振海是几十年的老相识了。
都是东江本土出身，也都是从普通武者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但两人的教育理念，却南辕北辙。
王正国主张有教无类，他认为只要有一定的资质，想要考武科。
就应该给予机会，倾力培养。
而武振海则笃信精英主义。
他认为无论是学文还是习武，天赋都决定了上限。
在没有天分的庸才身上浪费资源，是愚蠢且低效的。
因此，东江实验中学的入学考核，严苛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
东江一中全校学生超过一千三百人。
而东江实验中学，三个年级加起来，却连三百人都不到。
这也正是东江实验中学作为市立武科高中，却常年保持恐怖的升学率与武科通过率的根本原因。
就在这时，场馆中央那块巨大的屏幕，骤然亮起！
一道道数据流，开始涌现在屏幕之上，汇聚成一个排行榜。
整个观摩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
第一批进入考场的那些考生武道基础测试数据，出来了！
武道基础测试，分为“根基”与“体能”两大项。
前者，是气血指数与生命指数。
后者，则是拳力峰值、百米爆发速度，以及标准重力环境下十公里长跑的耐力表现。
此刻，大屏幕上率先公布的，正是最为核心的根基数据。
榜单只显示所有考生中的前五十名。
由于数据是实时上传，榜单上的名字和排名瞬息万变，一个名字刚刚上榜，下一秒就可能被更强者挤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了榜单最顶端的位置。
他们在等待。
等待一个能够长时间霸榜，真正具备统治力的数据出现。
这个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条全新的数据，悍然插入榜单，直接登顶！
并且，任由下方的排名如何翻滚，它的位置，都未曾被撼动分毫！
【NO.1：东江实验中学，高三（1）班，严辉】
【气血指数：99.63】
【生命指数：76.21】
整个场馆，瞬间爆发出一阵低沉的讨论声。
“东江实验中学？这什么学校啊，竟然能出一个第一？”
“是啊，往年霸榜的，不都是天星武高，圣堂武高和擎天中学那三家的怪物吗？”
“这好像是个市立学校吧？背后没有世家和武殿的支持，能培养出这种天才？”
“你们懂什么，这学校是公立里面的异类，走的纯精英路线，家里没传承没天赋的，人家根本不要！”
一片议论声中，武振海缓缓睁开了双眼，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精光。
王正国瞥了他一眼，虽然对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他知道，自己这个老对手心中，定然是欣喜若狂。
“恭喜，振海。”
王正国淡淡开口。
“你亲手栽培出来的这个严辉，就算最后保不住第一，前五应该是稳了。”
“哼。”
武振海发出一声冷哼，语气中带着强大的自信。
“你懂什么！以严辉的实力，至少是前三。”
他的话音刚落。
榜单，再次发生变动！
严辉的名字顺延至第二位。
【NO.1：东江天星武科高中，高三（1）班，许小满】
【气血指数：126.45】
【生命指数：82.04】
“是许小满！天星武高的那个天才少女！”
“早就听说她一年前就进入开脉境界了，没想到居然这么高，气血指数破百了！”
许小满这个名字，在整个东江市的天才圈子里，早已是如雷贯耳。
她被誉为“望舒之下第一人”。
同时，也是公认的东江市武科生中排名第一的女性武者。
然而，许小小满的名字，也并未在第一的位置上停留太久。
场馆中央的巨型屏幕，画面忽然一闪。
一段实时监控的画面，被切了进来。
画面中，一个身形挺拔，有着一头惹眼红发的青年，正站在一个特制的拳力测试靶前。
他深吸一口气，右臂肌肉鼓起，如同一条蛰伏的蛟龙。
随后一拳，悍然轰出！
砰！！！
沉闷的撞击声，即便隔着屏幕，都仿佛让整个观摩大厅的空气为之一震。
那足以承受五十吨冲击力的特制拳力靶，在这一拳下，竟然在疯狂震颤！
与此同时，会场的所有分屏上，排行榜再次刷新！
这一次，第一的位置，再次易主！
一个仿佛本就属于第一的名字，出现在了榜首！
【NO.1：东江天星武科高中，高三（1）班，薛望舒】
【气血指数：158.63】
【生命指数：99.37】
至此，榜单前三，彻底尘埃落定。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被这两条堪称恐怖的数据，震撼得无以复加。
第一名的薛望舒，与第二名的许小满之间，隔着一条肉眼可见的巨大鸿沟。
尤其是生命指数这一项。
薛望舒，竟然已经无限逼近100点大关！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高中生的范畴！
与此同时，画面中薛望舒的第一项体能测试结果也出来了。
拳力：7883.25公斤！
一拳，将近八吨！
这就是，东江市年轻一代的第一天才！
观摩大厅中，猛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惊叹与掌声。
薛望舒成名已久。
所有人都在讨论，他比起上次，又进步了多少。
并且与其他天才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这样的人，又是东江需要多少年才能出一个的。
天星武科高中的教师席位区，无数老师激动地站了起来，掌声雷动。
他们的学校，两位最顶尖的天才，直接霸榜前二，这是何等的荣耀！
甚至有几位校领导，已经将骄傲的目光，投向了会场二层的独立观礼区。
那里，坐着的才是整个东江市真正的大人物。
他们希望，这足以载入东江市教育史册的成绩，能被那些大人物们看在眼里。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二层工作制服的人员，步履匆匆。
他精致来到校领导区的后排，在一众错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了王正国身前。
他微微躬身，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客气。
“请问，您是王正国校长吗？”
王正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我是。”
那名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了几分。
“王校长您好，二楼观礼区的李开年副司长，请您上去一叙。”
工作人员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这一句话，让周围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各校领导，全都懵了。
“另外，关于贵校一位名叫林夜的考生，李副司长也想向您深入了解一下。”
王正国彻底怔住了。
李开年？
这个名字，仿佛一道尘封的闪电，唤醒了他久远的记忆。
李开年，是他年轻时在军队服役时的连长，后来听说一路高升，但早已脱离了军部体系。
没想到……竟然是调到了教育司。
而且，还是副司长？
大夏联盟的教育机构，分为府、司、署、局四个级别。
东江市最高级别，也不过是教育署的署长。
司，那是省级机构的级别！
王正国心中的惊讶，远比脸上表现出来的要猛烈得多。
就算这位老连长，想要找自己叙旧。
也肯定不会找这个时候。
大概率，是因为林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欣然答应。
这一幕，直接看傻了周围所有人。
尤其是靠近前排的天星武高的那几位校领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情况？
李副司长，竟然没有请他们这些培养出薛望舒和许小满的学校领导。
反倒是请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东江一中校长？
还有，那个工作人员说什么？
李副司长想详细了解某个学生？
他不想了解薛望舒，不想了解许小满，为什么会对一个市立武科高中的学生感兴趣啊？
一时间，无数道混杂着惊疑、嫉妒和不解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王正国的背影上。
陈猛坐在位子上，看着校长离去的背影。
又看了一眼大屏幕上依旧没有动静的榜单，若有所思。
不多时，王正国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了二楼。
这里的空间远比一楼要私密和安静，每一位坐在这里的人，都气息沉凝，身份非凡。
“正国！这边，呵呵，好久不见啊！”
一道洪亮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王正国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主位上。
一位身形挺拔，面容威严的国字脸老者，正笑着对他招手。
王正国快步走近，他看到，在李开年身旁坐着的，正是东江市教育署署长。
这位平日里能把他当孙子一样训斥的顶头上司。
此刻见到他，脸上却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不情不愿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让出了一个位置。
王正国顿时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惶恐不安。
“坐！”
李开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们好久不见，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叙叙旧，你没必要这么拘谨。”
王正国闻言，这才依言坐下。
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如坐针毡。
周围投来的，是一道道审视而好奇的目光。
每一道目光背后，都代表着一位他平日里需要仰望的大人物。
被一群大佬包围，饶是年过半百，自诩见识过风浪的王正国，也感觉有些窒息。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
王正国了解到，李开年也是最近才空降宁海省，担任教育司副司长一职。
这段时间正在全省各地市进行调研。
昨天碰巧到了东江，在教育署署长的强烈推荐和挽留下，今天便抽空过来看看这次模拟考。
“正国啊。”
李开年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起来。
“你学校里那个名叫林夜的学生，你知根知底吗？”
王正国心中一凛。
他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将林夜的家庭情况，以及父亲林涛在前线负伤立功的事迹，简要地说了一遍。
李开年的表情愈发严肃，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
“这次考试，我们没有事先进行体液检查，虽然各类仪器都有反作弊的最高级措施，但我必须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确认。”
“他，不会作弊吧？”
王正国闻言，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看来，林夜在测试中，真的搞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不然也轮不到李开年恰好发现林夜的校长，正好是他了。
也不会有此刻的对话了。
王正国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板挺得笔直。
他看着李开年，一字一句，无比严肃地保证道：“我以我的人格和几十年的从教经验担保，林夜他，绝对不可能作弊！”
“如果他作弊，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就地免职！”
李开年看着他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神色一松。
脸上重新浮现一抹微笑。
伸手一按王正国的肩膀。
“你坐下！不要这么紧张！”
“有你这句话，那我就信你。”
李开年看到王正国坐下，然后才缓缓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你知不知道，你手下这个学生，刚才直接给我们用来测试气血指数和生命指数的精密仪器，整报警了？”
王正国脑子嗡的一声。
啥？
报警了？
李开年继续说道：“报警的原因很简单，仪器的主控AI判定，检测出的数据，严重超出了数据库中该年龄段应有的峰值范围，甚至……”
“甚至在很多已经踏入开脉境后期，乃至巅峰的正式武者身上，也测不到这种数据。”
王正国这一次，彻底傻了。
他呆呆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林夜……
你小子现在的气血指数和生命指数，到底已经高到什么地步了？
李开年不再多言，对身旁一位已经等候许久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旋即沉声下令：“算他测试通过，把数据放出来吧！让他继续进行其他项目的测试。”
“另外，把主屏幕的直播画面，切换到他的测试现场。”
李开年靠在椅背上，双眸中精光吞吐，带着一丝兴趣。
王正国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其实对林夜也心里没底。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这张老脸，也彻底搭上去了！
不多时。
观摩大厅中央那块巨大的主屏幕，画面骤然一闪。
林夜正站在拳力测试靶前。
就在刚才，他在那个全封闭的金属舱里，足足被卡了十分钟。
他甚至一度以为是机器故障，呼叫了监考人员。
但得到的提示，也仅仅只是让他原地等待，正在进行深度复核。
还好，最后测试总算完成，他才来到了这个测试拳力的房间。
林夜看着眼前泛着金属冷光的厚重拳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次，他不打算再隐藏自己半分。
林夜知道，这次模拟考，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舞台了。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
林夜的右拳，缓缓拉到身后，整个身体的重心压低，脊椎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强弓。
他调动着四肢百骸中，每一丝沸腾的气血！
开脉境的气血爆发技巧，被他全数灌注于拳锋。
【普通攻击】，让他的每一次出拳，都能够用出100%的实力！
然后，是【蓄力猛击】！
最后，则是【枪势】！
出拳与出枪，在这一刻，再没有区别。
以拳为枪！
追魂夺命！
四重力量，于一瞬间，叠加爆发！
林夜出拳了。
这一拳，甚至还没有真正触碰到拳力靶。
观摩大厅内，所有坐在前排的观众，以及二楼观礼区的所有领导。
就都通过高保真音响，猛然听到了一声沉闷的爆响！
李开年眸中精光闪动。
他身旁同坐的其他东江市领导，也是在同一时刻，纷纷脸色剧变！
这是……
音爆！！
这一拳挥出的速度和力量，竟然在如此短的距离内。
引发了空气的剧烈压缩，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音爆波纹！
紧接着。
轰——！！！！
一声比之前薛望舒测试时，高了数倍的巨响，轰然炸开！
林夜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拳力靶的正中心！
然后，让全场观战者无比惊愕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由特种合金打造，连薛望舒的全力一击都只能让其剧烈晃动的坚固拳力靶……
在林夜这一拳之下，以拳头接触点为中心，整个靶面，硬生生被打出了一个深达十几公分的恐怖凹陷！
整个拳靶，连带着它重达数吨的底座，被这股无法想象的巨力。
轰得向后平移了半米，在地板上划出两道刺眼的白痕！
全场，鸦雀无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如果说，薛望舒是天才。
那么……
屏幕里这个面无表情收回拳头的少年，又是什么？
披着人皮的怪物吗！
良久。
议论声才如同潮水般，从场馆的各个角落涌起，并迅速汇集成山呼海啸般的喧哗！
“卧槽……那靶子不是说能承受最高五十吨的冲击力吗？”
“这动静，得是多少吨啊？我的天……”
“这人谁啊？他穿的校服，完全没见过啊！”
二楼的独立观战区。
李开年脸上勾起一抹笑容。
那是一种在一池浅水中，真的发现一条大鱼的意外和感兴趣。
坐在他身旁的东江市教育署署长，则是满脸骇然。
他的表情管理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强烈挽留李开年的目的，是让这位领导看看薛望舒。
以此来彰显他在东江工作的政绩。
你看，这就是我们东江最屌的天才。
怎么样，不错吧？
但事情的发展，此刻远超他的预料。
他有种自己拼尽全力捧起来的巨星，忽然被一个路过的素人完爆的感觉。
王正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向上涌，脸颊涨得通红，呼吸急促，整个人既兴奋又惶恐。
如果说此前林夜的数值异常可能是作弊的话。
但此刻在众目睽睽下的一拳，足以击破任何的质疑！
就在全场还沉浸在林夜这一拳带来的视觉冲击中时。
场馆中央那块巨大的主屏幕，以及周围上百块分屏，毫无征兆地同时闪烁了一下！
原本已经趋于稳定，几乎再无变化的排行榜，再一次开始了剧烈的变动！
天星武高的席位区，校长和一众老师脸上的骄傲与喜悦，瞬间凝固。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刚刚登顶，光芒万丈，被他们视为学校最大荣耀的第一名成绩。
在屏幕上颤抖了一下。
然后，被硬生生向下挤了一位！
变成了第二！
王座易主！
一个全新的，无比陌生的名字，以君临天下的霸道姿态，悍然占据了榜首的位置！
【NO.1：东江第一中学，高三（七）班，林夜】
【气血指数：236.81】
【生命指数：20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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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