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早已成了林夜身体的一部分。
随着他愈发疯狂地强行加快对三才药液的吸收，那股钻心刺骨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但林夜已经麻木了。
每当他看到体内那一缕缕愈发精纯的先天一炁，肉体上的折磨便显得微不足道。
他有【脱战回血】。
就算经脉真的被虺蛇毒血腐蚀出了损伤，甚至寸寸断裂，只要他停下来片刻，十秒后也会将其修复如初。
既然死不了，那就往死里练！
林夜的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吸收一池药液的速度，从最开始的近两个小时，渐渐缩短到一个半小时。
再到一个小时。
到了后来，洗髓堂的工作人员甚至都懒得再跑来跑去。
他们干脆将调配药液的各种瓶瓶罐罐，整车整车地推到浴房门口。
林夜这边刚喊一声，他们就立马冲进来，将早已调配好的药剂，重新注入池中。
每一次，看到林夜将池中药剂尽数吸干，再面无表情地重新开始新的一池药剂，这些工作人员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这他妈还是人吗？
他真的完全不会感觉到痛的吗？
简直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凶兽！
当林夜发现自己的丹田涡旋已经能够稳稳锁住新生的先天一炁，不再需要龙蜕香辅助留存时，他便果断停掉了这项开销。
至于还魂草提取液，他从一开始就没用过。
时间，就在这日复一日的苦修中，飞速流逝。
十五天后。
洗髓堂中。
林夜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站起身，跨出浴池。
在他身后的浴池中，池水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湍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守在一旁的工作人员们，一个个骇然地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异象！
他们不知道的是，林夜体内的变化，远比他们看到的还要夸张百倍。
此刻，林夜甚至无需内视，就能清晰看到，在自己的小腹丹田处，一个由精纯无比的先天一炁汇聚而成的恐怖涡旋，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疯狂旋转。
它仿佛一个永不满足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至此，他体内那庞大如海的后天气血，终于完成了第一次彻底的删除。
第一步，去芜存菁，成了！
此刻距离训练营开营，已过去十九天。
后天，便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考核。
林夜自己都不知道他欠了多少学分，但估计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果明天还还不上，他就会那些被淘汰的学员一样，被尹流岚毫不留情地踢出训练营。
林夜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力量。
如果说，他此前的气血总量是一百，那么现在，大概只剩下了不到二十。
为了追求极致的纯度，他对那些处于可以删除，也可以不删状态的气血，直接进行了一刀切。
宁缺毋滥。
可即便如此，林夜依旧不满意。
他能感觉到，体内这些先天一炁，还是不够纯。
还没有达到《太虚两仪真解》中记载的，那种“先天无垢”的完美状态。
而三才药池的效力，对他而言，也已经到了极限。
继续泡下去，效果微乎其微。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林夜心中萌生。
既然在开脉境，他就能用源晶对气血进行淬炼。
那么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一步蜕变的先天一炁，如果再得到源晶的淬炼，又会发生什么？
为了印证这个猜想，林夜不再犹豫。
他穿好衣服，走出了洗髓堂，直奔涅槃塔。
路过讲武堂时，林夜看到里面坐满了正在盘膝苦修的学员。
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肉眼可见的焦虑与紧迫。
他们大多是在此前两次考核中，排名垫底的那批人，想在最后关头，再拼一把。
林夜心中轻叹。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十五天，他的实力一路暴跌。
属性面板上原本已经突破六百大关的三维属性，此刻只剩下一百出头，甚至还不如当初在废城对抗博士的时候强。
他在训练营的综合排名，也从稳居前三，一路跌到了十五名。
这段日子，真的很煎熬。
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修炼来的力量不断流失，那种感觉，足以让任何一个武者的道心崩溃。
但林夜咬牙挺了过来。
他坚信，所有的隐忍和舍弃，都是为了突破之后，石破天惊的蜕变！
就在林夜沉默地从讲武堂门口走过时。
堂内，异变陡生！
“怎么回事？源能……我感觉不到源能了！”
一个正在修炼的学员猛地睁开眼，脸上写满了惊恐。
“什么情况！”
“卧槽，要窒息了！周围的源能好像被抽空了！”
一时间，整个讲武堂乱作一团。
所有人都从修炼状态中惊醒，骇然四顾。
随后才看到林夜那略显单薄的背影，正不紧不慢地从门外走过。
讲武堂位于整个训练营聚源大阵的阵眼，是源能最浓郁的区域。
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们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一个绝对的能量真空！
此前这种情况，只在林夜，东方震和张道玄这些怪物齐聚一堂的时候发生过一次。
而此刻，只有林夜一人。
并且他并没有真的主动选择运转功法，就造成了如此恐怖的效果。
讲武堂内的人不知道，此刻林夜体内的那个恐怖涡旋，就像一个移动的台风眼。
所过之处，天地间游离的源能微粒，全都不受控制地被卷入其中。
其规模已经是此前东方震制造出来的那恐怖涡旋的三倍还多！
在林夜走后许久，讲武堂内的源能浓度才缓缓恢复正常。
骚乱平息，但所有人看向林夜离去方向的表情，都变得愈发敬畏。
林夜不知道的是，他今天只是路过。
一个名为“人形自走源能真空场”的全新外号，在学员之间不胫而走。
……
涅槃塔下。
这座通体漆黑的石塔，即使在白天，也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紧闭的石门已经敞开，一队六人，气息沉凝的精锐教官守在门口。
林夜走上前。
为首的一位教官伸出手，拦住了他。
“同学，进入涅槃塔，需支付200学分。”
200学分？
林夜有些惊讶，这价格高得有些离谱了。
“教官，涅槃塔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位教官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耐心地解释起来。
“你眼前的涅槃塔，其本质，是一块次级天渊裂隙的碎片。”
“数十年前，一位实力通天的武神前辈，以无上手段，从真正的天渊战场上强行截取下来，并封印于此。”
“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后辈，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实战历练之地。”
“相比真正的天渊裂隙，这块碎片虽然不完整，但危险性要小得多，也更可控。”
林夜瞬间明白了。
这完全是一个沦陷区PLUS版。
比沦陷区更危险。
但同时，机遇应该也比沦陷区要多得多。
里面，必然有大量的天渊异族，以及……他现在最需要的源晶！
林夜打开个人终端，看了一眼自己的学分余额。
203分。
虽然肉痛，但这几乎是他眼下唯一的选择。
林夜划掉了最后的200学分。
教官点点头，侧身让开了道路。
一步踏入石门，眼前的景象斗转星移。
林夜发现，自己竟来到了一处无比巨大的地下广场上。
广场的穹顶高不见顶，四周是冰冷的金属墙壁。
无数身穿训练营制服的教官，在这里严阵以待，气氛肃杀。
而在广场的最中央，一道泛着诡异紫光的扭曲空间裂隙，正在缓缓旋转。
数台林夜从未见过的巨大机械，正从四面八方投射出能量光束，将这道裂隙稳定住。
那裂隙中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林夜再熟悉不过。
一如此前在废城决战时，天空中那道几乎将他吞噬的巨大裂口！
林夜刚走近那道散发着不祥紫光的空间裂隙，就被一位气息沉凝的教官拦下。
“第一次来？”
教官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多余的情绪。
林夜点头。
“有些事必须提前告诉你。”
“涅槃塔内部经过空间折叠，很大，你不会有在塔里攀爬的感觉。”
“整个天渊裂隙碎片，遍布源晶，环境也极其复杂，主要分为三个区域，你现在进去，会出现在最外围。”
“外围和中层，主要有两种天渊异族：石鬼族和八臂族，它们互相之间也常年征战。”
“最后一个层级，也就是最靠近核心火山的区域，是熔魔族的领地，最危险。”
“别以为外围就安全，就算是八臂族和石鬼族里，也可能诞生出远超同类的强大个体。”
“绝对不能轻敌。”
说完，教官递过来一个黑色的金属手环。
“遇到你解决不了的危险，按下手环侧面的红色按钮，它会立刻折叠你身边的空间，将你强制传送出来。”
林夜越听越是心惊。
以一座石塔封印一整块天渊裂隙的碎片，内部还有如此精密的区域划分和空间传送技术。
那位铸造此塔的武神前辈，究竟是何等通天彻地的手笔！
想到这里，林夜忽然觉得，那200学分，花得好像一点也不亏。
“我必须提醒你，即使有空间折叠手环，每年也都会出现我们意想不到的意外，进入裂隙中的死亡率，也常年维持在10%上下。”
“如果你真的确定要进去，就签下这份生死状和免责书。”
林夜几乎没有犹豫，他有阶段转换的1秒无敌，在这1秒的无敌时间，启动手环，触发空间折叠，他想死都难。
他拿起一旁的电子笔，干脆利落地在生死状和免责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就在他准备迈步踏入裂隙的瞬间。
前方那扭曲的紫光中，几道模糊的身影踉踉跄跄地闪现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那是四个学员，他们浑身浴血，铠甲破碎。
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紧随他们之后，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尹流岚。
她瞥了一眼地上那四个狼狈不堪的家伙，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与不耐。
她甚至懒得多说一句点评，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滚回去自己反省。”
那四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
直到这一刻，林夜才终于明白，这位主教官，到底负责的是什么。
她竟然是带领学员，在涅槃塔这片天渊碎片中，教他们如何与异族厮杀、如何求生的实战教官！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夜的到来，尹流岚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当她看到林夜时，那双慵懒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抹神采。
“看来，你终于做好了突破的第一步准备。”
没等林夜回话。
尹流岚却忽然靠近一步，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疑惑的尾音，是她在清晰地感知到林夜丹田内那个涡旋时，下意识发出的。
尹流岚虽然神色不变，但心中却有些震惊。
好恐怖的涡旋质量！
这凝练程度，这股吸力……
这要是真的让他突破了，体内诞生的本源罡煞，恐怕会远超绝大部分刚刚踏入凝罡境的武者！
但这份惊讶很快便被她压下。
“你现在，一共欠我2467点学分。”
“还有一天时间，后天天考核前，如果还不上……”
“不好意思，我说到做到，真的会让你从我的训练营里滚出去。”
林夜点头：“我会还的，一分不差。”
“那就好。”
尹流岚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她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光幕努了努嘴：“另外，提醒你一件事。”
“就算你还得清学分，想追上前面那些人的进度，也基本不可能了。”
林夜顺着她的指示看去。
那是一张巨大的猎杀排行榜，上面罗列着所有学员在涅槃塔中的战绩。
不出意外，高居榜首的名字，无比熟悉。
【第一名：东方震】
【击杀：普通石鬼族x546，石鬼族精锐x94】
【击杀：普通八臂族x477，八臂族精锐x76】
【击杀：普通熔魔族x12】
【累计狩猎学分：8463！】
林夜的呼吸微微一滞。
八千多学分！
这段时间，东方震竟然在塔里赚了这么多学分。
怪不得东方震当时将他自己的学分，赊给自己。
因为他相信自己只要进了涅槃塔，还账根本就不是困难的事。
视线下移，张道玄等人的名字也赫然在榜，虽然没有东方震那么夸张，但每一个人的学分都遥遥领先。
林夜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一步迈入了那道扭曲的紫色裂隙之中。
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而粘稠的薄膜。
林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挤压，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迟钝和疏离。
失重感，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交织在一起。
这种怪异的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下一刻，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硫磺气息，混合着焦土的味道，疯狂涌入他的鼻腔。
林夜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感觉仿佛来到了异世界。
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没有云彩，除了太阳以外，还悬浮着两个巨大的天体，占据一半天空。
除此以外，一道支离破碎的星环，也浮现于苍穹天际。
林夜极目远眺，甚至能看到世界的边缘。
那是一片漆黑的虚无。
而占据另一边天穹的。
是一座巨大到不知道有多少米高的活火山。
火山山巅正源源不断地向外喷吐着黑色的烟柱，暗红的岩浆，顺着山体流向大地，无比壮观。
他脚下的大地，是一片广袤的黑色荒原，地面上铺满了被岩浆灼烧后冷却形成的黑曜石。
远处，可以看到大片大片被火山灰覆盖的扭曲森林，以及因为地热而升腾着白色蒸汽的裂谷与温泉。
这里，就是涅槃塔的内部，一个真实而残酷的异族世界！
林夜立刻明白了此前那名教官所说的三个区域。
越靠近那座中央火山，环境就越恶劣，温度也越高，盘踞的异族，自然也就越强大。
他第三阶段任务所需要击杀的熔魔族领主，想必就在那火山的核心区域。
就在他观察环境时，他的视线被不远处一汪冒着气泡的灼热温泉所吸引。
在温泉的边缘，以及周围的山体岩壁上，一簇簇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光芒的源晶，正安静地生长在那里！
林夜扫视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活动的生物。
但他没有忘记，此刻的自己，实力正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
他立刻压低身形，以一块巨大的岩石作为掩体，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片温泉靠近。
那枚可以随时启动空间折叠的逃生手环，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这不是虚拟幻境，在这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十几分钟后，林夜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目标地点。
万幸，这片区域似乎并没有天渊异族活动的踪迹。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迫切，伸手用力掰下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源晶。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将其塞入口中！
下一刻，一股远超他此前吞下的任何一块源晶的辛辣与狂暴，轰然在他的喉咙与食道间炸开！
那股灼烧感，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初在废城，第一次尝试吞服源晶的那个夜晚。
嘶……
林夜先是被烧得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则是浑身涌起一股兴奋而刺激的颤抖。
不愧是来自天渊本土的货！
味真足！
太太太太正！
紧接着，那块源晶化作一股最原始，最狂暴的源能洪流，粗暴地冲入林夜此刻几近干涸的经脉之中。
刹那间，林夜感觉自己的经脉都像要被这股汹涌的能量撑爆！
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丹田之内，那个沉寂的涡旋，骤然爆发出恐怖的吸扯力！
那股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的源能洪流，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被尽数吸入涡旋之中！
也就在这一刻，林夜清晰地感觉到，他丹田处的那个涡旋，猛地向内一缩！
其规模，竟在瞬间缩小了将近一半！
林夜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难道是这源能太过狂暴，反而损伤了他好不容易提炼出的先天一炁？
可当他立刻内视己身时，却愕然地发现，事实与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并不是源能折损了他体内的先天一炁。
而是……
这股来自天渊本土的精纯源能，正在主动帮他进行着更加极致的提纯！
它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刻刀，将林夜本以为已经足够精纯的先天一炁中，那些他自己都无法分辨出的、最细微的杂质，大刀阔斧地剔除！
他那本就所剩不多的先天一炁总量，在这次提纯中，再度锐减一半！
短暂的震惊过后，林夜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这不仅不是坏事！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他可以肯定，在此之前，绝对没有任何一个武者，能在正式突破凝罡境之前，对自己体内的气血，做到如此极致，如此变态的“去芜存菁”！
与此同时，林夜还惊喜地发现。
这股精纯的源能，在完成了提纯之后，并未消散。
它正按照《太虚两仪真解》的法门，自发地对那些被提纯到极致的先天一炁，进行着更高烈度的压缩！
别人突破第二步，需要辛辛苦苦地运转功法，牵引天地间游离的源能，一丝一缕地去压缩。
而他，竟然可以直接通过吞服源晶，来完成这一步！
林夜抬起头，看向那些在硫磺雾气中闪烁着诱人光芒的源晶，眼神彻底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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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