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慎明白了。
方寸是想将这些凳子拿过去侧放,挡住吹来窗户的风。
这样比搬运一张大桌子灵活方便。
谨言慎帮忙将几张凳子重叠。
刚准备搬过去,看到要合拢的柜子里有一张毛毯。
“姐,帮我拿一张毛毯。”
方寸侧目,看向毛毯。
“你冷?”
“姐,你看看我穿的。”
“你们都有外套,我就单薄一件衬衫。”
“窗户大开,我是真怕我明天感冒了啊。”
方寸帮谨言慎将毛毯拿出来。
女人多看了一眼。
不是鹿皮绒的毛毯,就是一张普通毛毯。
把毛毯递给谨言慎,他笑得很开心。
接着,方寸将余下板凳拿过来,朝着壁炉方向靠去。
方寸一边摆凳子,一边对谨言慎说。
“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保持精神的饱满很重要,不会引起错误的判断。”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轻易叫醒别人的原因。”
“你该休息了。”
方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谨言慎听到方寸的建议,忙不迭抱着温暖的毛毯去休息了。
他终于可以安心眯一会儿了。
凌晨三点多,谨言慎裹着毛毯发出的轻微的鼾声。
他距离窗户跟壁炉最远,却是他们几人里保暖最好的。
“睡不着,就早点起来吧。”
“免得一会儿恍惚得紧。”
方寸突然一个人说着。
顾全翻身坐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整齐的西装全是褶皱。
那朵白色胸花不翼而飞,不知道掉在了哪儿。
“一直没睡吧。”
顾全没有否认。
“很正常。”
“我第一次来【深渊】,几天都合不上眼。”
“恐惧,未知,各种负面情绪几乎要将我打垮。”
“我感觉我死定了。”
方寸目不转睛盯着壁炉的火,窗户吹来的风阴寒刺骨。
“那你什么时候适应的?”
“适应?”
方寸摇了摇头。
“要是我有天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要么是我疯了,要么是我不想活了。”
顾全安静了下来。
二人没有说太多。
顾全看了眼赵晓红。
对方一直都很安静。
距离对方睡下过去两个多小时,赵晓红没有出现打呼的症状。
“时间到了,我眯一会儿。”
“有事可以把我跟帽子男都叫醒。”
说完,方寸躺下了。
顾全没有发出声音。
他相信方寸不会轻易睡着。
目前为止,方寸跟针织帽男表现出来的行为,都很有安全感。
反而是谨言慎以及那个赵晓红,做事莽撞,帮不上忙。
顾全想要活着,肯定是要联合针织帽男和方寸两人。
最差也是其中一个。
至于谨言慎跟赵晓红...
顾全思绪万千。
一阵风吹过,总有一些冷感。
顾全靠着壁炉旁,乍看去像熟睡模样。
他视线转动,看向眼角落里的谨言慎。
这小子浑身裹成了一个球儿,厚实的毛毯盖在身上。
顾全也有了想去柜子拿毛毯的冲动。
顾全刚想起身,猛然间,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放轻全部动作,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不敢动弹了。
缓缓合拢双目,假装入眠。
漆黑大开的窗外,一个身材削瘦的东西正探出半个脑袋,悄悄观察温暖的屋里。
顾全暗自庆幸,刚刚没有站着或者坐着。
而是靠在墙壁处。
那东西多半没有发现自己处于清醒状态。
他听到了一些摩擦的响动。
声音逐渐变大。
一股奇怪的臭味,从远处缓缓飘散了过来。
这臭味像是某种东西的腐臭,让顾全胃里翻江倒海。
但更多的是恐惧。
气味的逐渐靠近,裹挟着巨大且道不明的味道。
这味道顾全之前在巷口嗅到过一次。
只是现在这股味道,比巷口里飘散出来的还要浓烈,还要夸张数倍!
那东西,从窗户爬进来了。
它的动作很轻。
除了落地及爬进来的声音,再没发出过任何声响。
壁炉的火燃烧着,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壁炉的温度缓缓地,被那东西发散出的冰寒压下去。
温度持续下降。
顾全不敢动弹。
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从凌晨赵晓红守夜起,顾全没心情睡。
于是闭着眼养精神,很清楚发生过的事情。
他确定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触发【落单】的杀人规律。
所以有人要被杀掉,肯定是他们不知道,且被触发的规律。
顾全冷静下来。
他在脑海里快速将他们距离那东西的顺序,按照从短到长进行排序。
距离那东西最近是赵晓红,接着是针织帽男。
再来是方寸,然后是他。
最后是谨言慎。
赵晓红会是第一个接触到那东西的人。
顾全怀疑赵晓红早没感觉了。
不然不会一点儿反应没有。
他确信方寸没睡着,已经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温度及臭味。
针织帽男是否醒着,顾全不得而知。
谨言慎不必多说,睡得跟头猪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顾全保持姿势,闭着眼睛。
一片的漆黑中,他只能凭借鼻子嗅到越来越近的气息。
顾全无法嗅到除了那东西外的任何气味。
它的气味太恐怖了。
一出现进入房屋,覆盖了其他所有的气味。
这是顾全从未遇见过的情况。
视线一片黑,时间度秒如年。
气味逐渐扩大。
顾全听到像是衣服摩擦的微妙响声。
而且声音距离自己十分近。
这段时间里,那东西可能经过了赵晓红跟针织帽男。
赵晓红跟针织帽男犯错的可能性很小。
一个是在夜里最早行动的,一个是还没开始行动的。
反而是方寸,谨言慎以及他,在夜里做过的事情最多。
顾全猜测被选中的对象,不是方寸就是谨言慎。
他缓缓将头垂得更低,找了个比较隐蔽的角度,微微将眼睛张开一条缝隙。
偏长的刘海垂下来。
配合上断电的昏暗阴影,刚好为他制造了完美的隐蔽。
模糊的瞳孔聚焦,黯淡的视线被重新勾勒。
顾全看到那脏东西就在不远处。
它正大摇大摆从方寸的身上掠过,匍匐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