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既是弥补对皇后的亏欠,也是一次政治上的宣告。
近些年,朝中关于内帑空虚的流言蜚语,早已不是秘密。
甚至有御史,拐弯抹角地劝谏他节俭,言外之意,就是皇室已经穷得叮当响。
这次大办千秋节,就是要堵住那些人的嘴!
“可是陛下,大办盛典,耗费巨大,如今内帑才刚有起色……”皇后还是有些担忧。
“无妨!”皇帝大手一挥,“钱,会有的!现在该愁的,是谁来操办此事。”
他沉吟起来。
“按理说,此事该交由太子主持,以显孝心。”
“可老大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让他领兵打仗,处理朝政,那是手到擒来。可让他操办这种庆典,怕是要弄得跟誓师大会一样。”
皇后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皇帝说的,确实是实情。
太子赵宏文武双全,性情刚毅,却对举办盛典没有任何经验。
“那……依陛下之见?”
“朕倒是觉得,宁儿心细,品味又好,若由她来办,定能办得尽善尽美。”皇帝提议道。
皇后却摇了摇头。
“不妥。宁儿毕竟是未出阁的公主,抛头露面地主持这等大型庆典,于礼不合,恐遭人非议。”
皇帝也皱起了眉,这确实是个问题。
思来想去,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
最终,皇帝一锤定音。
“罢了,还是让太子主理,再让礼部尚书从旁全力辅助。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这已经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
皇后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道:“陛下,臣妾有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
“不如,让彻儿也参与进来,给太子打打下手。”
“他?”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语气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恼怒。
“让他来掺和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朕不把他关在宗人府思过,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赵彻,是皇帝所有皇子中最不成器的一个。
文不成,武不就,整日跟在林永安屁股后面厮混,胆小懦弱,简直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在所有儿子里,皇帝最看不上的,就是他。
“陛下息怒。”皇后连忙柔声安抚。
“彻儿虽然不成器,但终究是您的儿子,是太子的亲弟弟。让他跟着太子学着办点事,长长见识,总比整天在外面鬼混要强。”
“再者,兄弟同心,一同为臣妾操办生辰,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不是吗?”
皇后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句句都说在了皇帝的心坎上。
皇帝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
他拗不过皇后,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罢了罢了,都依你。”皇帝无奈地摆了摆手,“希望他不要给老大添乱就好。”
见皇帝松口,皇后心中一喜。
她岔开话题,端起一旁的温水,将那半块香皂递了过去。
“陛下,国事操劳,也该放松一下了。”
皇帝接过香皂,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皂体,又闻了闻那清雅的香气,眼中的兴趣更浓。
当绵密的泡沫覆盖在他身上,带来前所未有的清爽感时,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好东西!当真是好东西!”
皇帝由衷地感叹。
这种洁净而不紧绷,舒爽又带着淡香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洗完之后,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批阅奏折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热气氤氲中,皇帝看着眼前风韵不减当年的爱妻,只觉得心头一片火热。
他一把将皇后揽入怀中,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
“爱妃,今夜……”
皇后脸颊一红,娇羞地垂下头,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亲近了。
这香皂,果然是神物!
……
与此同时,靖海公府。
“啊!”
一声痛苦的哀嚎,从一间雅致的卧房中传出。
刘云杰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胸口的断骨处,依旧传来阵阵刺痛。
他已经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他每天都在无尽的屈辱与仇恨中度过。
林永安!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推开下人,挣扎着站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气。
刚一走出房门,就听到前厅传来父亲那如同雷鸣般的咆哮。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砰!”
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名贵的瓷器被摔得粉碎。
刘云杰心中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
他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走进前厅,只见地上满是碎瓷片,一个穿着掌柜服饰的中年男人,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靖海公刘振,正背着手,铁青着脸,在厅中来回踱步,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
“爹,出什么事了?”刘云杰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刘振看到他,脸上的怒气稍稍收敛了一些,但依旧阴沉得可怕。
“你起来了?伤势如何?”
“已经好多了。”
刘振指着跪在地上的掌柜,怒气冲冲地说道:“你问问他!问问他干的好事!”
“霜饮堂,我们刘家最赚钱的产业!这几日,营收竟然不到往日的一成!”
轰!
刘云杰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不敢置信!
霜饮堂,是京城冷饮行当当之无愧的霸主,每年为刘家带来的利润,是个天文数字!
怎么可能,营收会跌到不足一成?
这简直是断了刘家的财路!
他快步走到那掌柜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掌柜吓得魂飞魄散,带着哭腔解释道:“公……公子,不关小的事啊!是……是市面上突然冒出来一家店,他们卖一种叫‘一碗冰津’的冷饮,把我们的客人都抢光了啊!”
“一碗冰津?”刘云杰眉头紧锁。
这是什么东西?从未听说过。
“是哪家的产业?好大的胆子!敢在京城抢我们刘家的生意!”靖海公刘振的声音,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