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公府。
“砰!”
一只名贵的青花瓷瓶,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刘云杰的脸上,满是狰狞与不敢置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死死地瞪着前来报信的管家。
“全京城的冰块,都在我们刘家的掌控之中!他姓林的为什么还能开店?他的冰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管家被他这副模样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少爷,千真万确啊!小的亲眼去看了,那‘一碗冰津’门口,排的队比前几天还长!店里的冰饮,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卖,根本没有半点要断货的样子!”
“废物!”
刘云杰气得一脚踹在管家心口,后者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查!给我去查!我倒要看看,他姓林的冰,到底是从哪个地缝里冒出来的!”
“杰儿,住手。”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
靖海公刘振,身着一袭锦袍,缓缓走了出来。
他年过五旬,面容儒雅,但一双眼睛,却如鹰隼般锐利,不怒自威。
他看了一眼地上狼狈的管家,又看了一眼暴怒的儿子,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慌什么?成大事者,最忌心浮气躁。”
刘云杰看到父亲,脸上的戾气稍稍收敛了几分,但语气里依旧充满了不甘与困惑。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断了他们所有的冰块供应吗?为什么他们的生意,反而更好了?”
刘振走到太师椅前,缓缓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沫。
“为父也在思忖”
他抿了一口茶,神色平静。
“京城之内,除了皇家的冰窖,再无其他。至于从周边州府运冰,更是天方夜谭。一来一回,路上就要数日,冰早就化光了。就算他们用最快的马,一天之内,也绝不可能将冰块运进京城。”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店里,还有存货。”
刘云杰一愣。
“存货?他们能有多少存货?现在是盛夏,冰块用量何其巨大,就算他把整个铺子都堆满,也撑不了两三天!”
“所以,不必理会。”
刘振放下茶杯,语气里透着一股尽在掌握的自信。
“他现在不过是在硬撑罢了。等他把最后的库存耗尽,自然会乖乖地跪到我们面前,求我们施舍。”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到时候,一碗冰津的方子,整个铺子,甚至是他姓林的膝盖,都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听到父亲这番话,刘云杰心中的怒火与焦躁,总算平息了下来。
对啊,自己急什么。
他姓林的现在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等他山穷水尽之时,自己一定要让他跪在地上,把自己的鞋舔干净!
刘云杰的脸上,重新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刘振看着他,话锋一转。
“明天,你随我一同上朝。”
刘云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上朝?父亲,是为了……为了那天和林永安打架的事?”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天在街上,是他先挑衅,也是他先下死手,招招都往林永安的要害上招呼。
这事要是拿到朝堂上去说,他根本不占理。
万一陛下怪罪下来……
他不敢再想下去,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着儿子那副紧张的模样,刘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看你这点出息。”
他冷哼一声。
“放心,为父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刘振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
“你当街与林永安斗殴,虽是你理亏在先。但为父已经与萧国公通过气了,明日早朝,他会安排御史,弹劾林永安身为皇亲,却当街行凶,目无王法,有损皇家颜面。”
“萧国公?”
刘云杰精神一振。
那可是当朝皇后的亲哥哥,文官集团的领袖!有他出面,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止如此。”刘振的嘴角,噙着一抹智珠在握的笑意。“朝中向来中立的安国公冯震,最是看不惯林永安那等纨绔子弟的做派。这次,他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刘云杰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上的紧张,已经彻底被狂喜所取代。
他虽然不通政务,但也知道朝堂上的势力划分。
整个大乾朝堂,大致分为三派。
一派,是以萧国公为首的文官。
一派,是以林永安父亲安平公林康为首的武将。
还有一派,便是以安国公冯震为首,不偏不倚的中立派。
如今,文官和中立派,都站在了自己这边。
那剩下的武将派系,就算全都站在林家那边,也根本不足为惧!
“父亲英明!”
刘云杰激动地说道,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他现在才明白,父亲的布局,远不止是打压一个‘一碗冰津’那种商户那么简单了。
这分明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在朝堂之上,给林家一个致命的打击!
刘振缓缓转过身,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这一次,若能借机让陛下收回成命,将熙宁公主和林永安的婚事退掉。那萧家的天泽公子,便有了迎娶公主的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我们刘家,便成了萧国公最大的功臣。到时候,我们刘家的权势,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他们看来,明天的朝堂,将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围剿。
而林永安,就是那只即将被碾死的蝼蚁。
刘云杰仿佛已经看到了林永安跪地求饶,被扒去爵位,像条狗一样被赶出京城的凄惨下场。
他得意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