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康云被林永安这番话说得一愣,一张脸憋得通红。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他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他萧天泽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吗!永安,咱们不能让他看扁了!”
林永安瞥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咽不下去也得咽。”
“花几千两银子,就为了听那个花魁说一句‘多谢公子’,然后让一群不相干的人夸你一句‘豪气’?”
“你觉得值,我觉得亏。”
林永安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我要的是她的人,又不是她的感谢。懂吗?”
卞康云彻底傻了。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今晚的最终目的,是夺得诗魁,赢得与月影姑娘共度良宵的机会。
跟这个比起来,花钱争那个什么榜一,确实显得有些本末倒置。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心里就是憋屈!
眼看卞康云还是一副要冲出去跟人干架的模样,林永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再跟他废话。
就在这时,高台之上的月影,已然在一方古琴前,盈盈落座。
她素手轻抬,玉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铮!”
一声清越的琴音,宛如一道清泉,瞬间洗涤了整个锦瑟楼的喧嚣。
原本嘈杂的大堂,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那个光芒万丈的女子身上。
琴声悠悠,如泣如诉,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珠落玉盘,将在场所有人都拉入了一个如梦似幻的意境之中。
二楼的雅间内,江南第一才子楚文生,眼中闪烁着痴迷与狂热。
他猛地一拍桌子,意气风发。
“取笔墨来!”
跟班连忙上前,研磨铺纸。
楚文生手持狼毫,神情倨傲,对着身边的江南同伴们朗声笑道:“为了今日,我已闭门苦思三月!此诗一出,必将名动京城!”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望着台上的月影,声音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占有欲。
“而月影姑娘,也将因我楚文生,千古留名!”
他身边的书生们,立刻爆发出阵阵吹捧。
“楚兄大才!我等今日能亲眼见证一首绝世佳作的诞生,实乃三生有幸!”
“那是自然!风尘女子,最盼的便是能遇上一个才子,为其作诗留名。似月影姑娘这般的人物,也唯有楚兄这般的才华,方能配得上!”
这便是文人的价值。
自古以来,多少青楼女子,因为一首诗,一阕词,而名传千古,身价倍增。
对于月影这种站在顶端的女人而言,金钱早已不是她所追求的。
能让她青睐的,唯有那足以让她流芳百世的才华。
因此,今夜到场的每一个读书人,都铆足了劲,准备用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来博取这位大夏第一花魁的青睐。
个个都想成为那个让她千古留名的男人。
林永安靠在椅子上,手指随着琴声,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台上的月影,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边瞟。
那眼神,清冷中带着一丝探究,一丝好奇。
他微微侧过头,问身旁的卞康云和赵彻。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位月影姑娘,好像一直在看我?”
话音刚落,方才还一脸憋屈的卞康云,瞬间就来了精神,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
“那是自然!”
赵彻也跟着连连点头,满脸都是崇拜。
“永安兄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堪称我大夏男子颜值之巅!这月影姑娘虽是花魁,但到底也是女子,见了永安兄你,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林永安:“……”
他默默地转过头,决定不再跟这两个脑回路清奇的家伙交流。
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今晚,要一举夺魁,就不能用普通的诗。
必须是一首能够真正让她流芳千古的诗。
一首能让她,以及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对自己心服口服的诗。
这不仅仅是为了赢得美人归。
更重要的,是为他接下来的商业版图,铺下最关键的一块砖。
月影姑娘,就是他选中的,美妆品牌的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代言人。
只要今夜,他用一首诗,将月影捧上神坛,让她名声大噪,彻底坐稳大夏第一花魁、第一美人的宝座。
那么,她就欠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到那时,他再顺势推出为她“量身打造”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试问,全天下的女人,谁不想拥有月影姑娘那样的绝世容颜?
只要打出“月影姑娘御用”的名头,他的美妆店,必将引爆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夏!
这,仅仅是第一步。
利用顶级网红的粉丝效应,迅速占领平民和富商市场。
第二步,就是皇室。
等品牌打出了名气,有了月影姑娘这个“高雅文化”的标签加持,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将产品送入宫中。
只要能让熙宁公主,或是宫里哪位受宠的娘娘用上他的产品。
那他的品牌,就等于被打上了“皇家御用”的标签。
到那时,才算是真正打响了品牌效应,站稳了脚跟。
林永安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风花雪月?
不存在的。
搞钱,才是正经事。
高台上,琴声渐歇,余音绕梁。
月影缓缓起身,对着台下众人,再次盈盈一拜。
整个锦瑟楼,掌声雷动。
她清冷的嗓音,在鼎沸的人声中,清晰地响起。
“一曲拙技,献丑了。”
“接下来,便是今夜的重头戏。”
月影的目光,缓缓扫过二楼那一排排的观光台,最终,在林永安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诗会,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