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好戏走向终场,却没有多少人鼓掌。
灯光再次亮起,满身鲜血的心师,手持利刃,回首看去,只有遍地的尸体。
所有坐在座椅上欣赏5D药片的顶楼富豪,都永远地留在了这场电影里,当剧终亮起时,他们的人生也剧终了。
这些来自回收流水线的死刑椅,不忘初心,在这里继续发光发热。
捆绑的扎带,确实随意就可以挣脱,但那是正常情况下,当可吸入麻醉剂和注射药物生效之后,浑身上下软绵绵的,这扎带就成了死刑的判决书。
就算扎带被突破了,可戴式头盔上的五号电池也不会轻饶了他们,电死人确实没办法做到,但从眼睛、耳朵、嘴巴里硬塞进去,却不是什么难事。
五号电池电死人不太可能,五号电池弄不死人也不太可能。
不少人都是死于脑部重金属超标。
就算这两条都躲过去了,心师的利刃也是最后一道催命符。
所有坐上这把座椅的人都死了。
当然,也有一些保守的老东西,从一开始就抗拒新鲜事物,根本没有坐上座椅,即使在电影播放的过程中发现了异常,他们最终也选择了袖手旁观。
毕竟,不是每一个顶楼的人,都喜欢其他人。
保守的老东西,看每一个新人都不顺眼,心师发狂杀了这些人,在他们看来...这是好事呀!
所以,剧终之后,这些活着的观众们,没有看电影,却看了另一场演出的老人们,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洗牌了。”
没错,洗牌。
心师所做的事,对于新生代富豪来讲,可能极具冲击性。
但对于老东西们来说...这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从底层爬起来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心高气傲?
有些人,偏激,片面,对罪恶之都有意见,甚至对顶楼有意见,自己主动背叛自己的阶层...这都很合理。
这里死的人越多,老东西们未来享受的权限越大,至于少人...多从底层提拔几个人上来就行了。
干活的牛马可能会缺,吃肉的猪头永远不少。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理心师了。
一名领头的老者向前走了一步,
“你可以跟着拇指哥离开,接受一次改造,这里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这些尸体我们会替你处理好,该回收的回收...”
心师没有说话,手中利刃微微抬起,对准了众人。
这就是他的回答。
一名老人冷笑道,“拇指哥,把这个失心疯的家伙带走!如果改造完还发疯,就不用送回来了!”
角落里,如同石头一样的拇指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和石头一样。
一人察觉到不妙,皱起眉头,呵斥道,“拇指哥,你们还在等什么?回话!”
拇指哥彼此靠近,沉默的石头聚在一起,垒成了一座山。
而山,是不会有回话的。
就算有回话,也只是他们说过的话回音罢了。
因此,面对老人的质问,其中一名拇指哥机械式地回答道,
“等宴会结束后,回收心师。”
电影剧终了,可宴会...还没有结束。
更何况,心师所做的一切,在拇指哥看来,也很寻常——这不都是你们内斗吗?
这有什么好阻止的?
一只忠诚的狗,如果敢在主人内斗时狂吠,那等主人决出胜负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狗。
而拇指哥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造,已经是绝对忠诚。
而这份忠诚,在这一刻,害了主人。
拇指哥这条路走不通,老人们也没有坐以待毙,
“就算是战斗,我们人多打人少,你也没有任何胜算...”
每个人都拿出属于自己的武器,缓缓靠近,形成一个半圆的包围圈,而包围圈的另一端则是天台。
向前,是被杀死,向后,也是死。
心师今天,在劫难逃。
手持利刃的心师,摇了摇头,
“你们这帮老东西,什么新鲜事物都不肯接受,只活在自己逐渐腐朽的世界里,所以...你们应该没听过这句话。”
老者不解,“什么话?”
心师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说出那句自己说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台词。
“麻醉500,战斗300。”
初级战斗兴奋剂...
对付这些老畜生,初级,就够了。
老者们怎么也想不到,战斗兴奋剂的效果能有这么好...
杀戮的欲望,一点点消退,因为,这欲望被不断满足着,满足到有些麻木。
曾经只存在于片里的各种姿势,此刻被心师一一化作现实。
片刻之后,血流成河的顶楼,只剩下心师一个活人。
那些如同石头一样的拇指哥,缓缓围了上来,这些石头化身城墙,堵住了心师的去路。
心师丢掉了手中的利刃,从桌上拿起一张手帕,尝试将手上的鲜血洗净。
只不过,这场杀戮持续的太久,有些鲜血已经变得粘稠,甚至要凝固。
心师只好用香槟洗手,甚至连香槟都不用,将手放入香槟桶里,用冰水搓洗,最后才将双手洗干净。
洗干净双手的心师,看向沉默不语的拇指哥,认命般说道,
“你们可以带我走了...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叫回收改造?”
拇指哥摇了摇头。
心师不解。
其中一位拇指哥开口,“这场宴会,还没有结束。”
心师更疑惑了。
他看向四周,确定每一个人都死透了,宴会也只剩下他一个人,这种情况下,宴会为什么没结束?
还是说...
没有给心师更多思考的时间,拇指哥形成的城墙变了形状,两列石头形成了一条道路,似乎要让心师去某个地方。
心师微微皱眉,他倒是想走,只是走之前能不能...把刀带上?
堵在面前的拇指哥,用实际行动给出了回答——不能。
心师耷拉着眉毛,战斗药剂的后劲已经上来了,他此刻感觉身体无比沉重,脚像是注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要耗尽他全部的力气。
终于,在心师体力耗尽之前,他来到了顶楼的边缘地带。
前面,就是天台。
天空之上...悬浮着三个球体。
当心师站定,三个球体开始旋转,放大,落下。
其中一个球体,面向心师,从中打开,这竟然是一个营养舱?!
营养舱里躺着一位老者,在电机的驱动下,老者缓缓坐起,睁开双眼,看向心师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既然对方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心师挑了挑眉,
“喂,你是谁?”
老者开口,嗓音却格外年轻,甚至有些耳熟,听上去...就像心师自己的声音一样。
老者回答道,“再见到你之前,我以为,我是你。”
心师摇头,“听不懂。”
老者继续说道,
“你脚下的这座城市,罪恶之都,是一位未诞生的神祇,已经证得不朽,用列车里的话来讲...他有资格去第五层了。”
心师还是摇头,“听不懂。”
老者还在自言自语,
“罪恶之都遇到了一点问题,他想要更进一步,他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所以,他向一位更伟大的存在献祭。
献祭了让自己诞生意识的三个碎片,只是,他从未想过,换来的会是一场灾难...”
心师已经放弃挣扎了,这老东西喜欢自说自话,就让他说去吧。
老者眼中闪过恐惧,似乎至今都还生活在阴影之下,
“那位存在,降临之后,七天,只用了七天,祂就毁掉了罪恶之都。”
心师漫不经心说道,“真的?”
老者道,“罪恶之都也没想过,会有真正的神祇降临...不,更准确地说,那位神祇隐藏了自己的实力,等罪恶之都想要反抗时,已经无能为力。”
心师打了个哈欠,“是嘛?”
“你和我年轻时一样让人讨厌。”
老者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厌恶,不再提起当年的事,而是话锋一转,
“我本以为,你就是我,把一切都留给你,我将带着喜悦重生,你则有机会去争一争那不朽之位...现在看来...你根本不是狼,你只是一只迷途的羊。”
心师拉长了语调,“还有这事?”
老者:......
自己年轻的时候,有这么不着调吗?
“我才是头狼,当年,被神探找出来的那头狼,而你,什么也不是。”
老者缓缓站起身,在半空中俯瞰着心师,
“你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做对了,能救你自己的命,你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惜命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次,轮到心师沉默了。
老者口中的‘罪恶之都’‘神探’‘头狼’...心师完全听不懂,他甚至不知道老者叽里呱啦说这么一大堆事做什么。
说给谁听呢?
但是,老者说的最后一件事,心师听懂了。
老者所说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心师最后的底牌,那半张公益传单...
只要烧掉它,就像什么献祭一样,能换来更强的力量?
再说了,火锅给自己这个东西,不就是让自己用的吗?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心师在这种时候,都应该烧掉这半张传单了。
所以,在两人的沉默中,心师用干净的双手,缓缓拿出了一个防水袋,小心翼翼从中拿出传单,生怕传单被血玷污了。
老者看见传单的那一刻,眼中放光,对,就是这个东西,只要和这个东西的主人碰上面,自己就有机会离开这里...
神探当年说的话,如今,终于要应验了!
在老者激动的神情下,心师手指飞快转动,三下五除二,就叠出一个纸飞机。
然后,没有给老者任何反应的时间,心师哈了口气,将折好的纸飞机狠狠扔了出去。
“艹尼玛!”
他向所谓的‘头狼’竖起了两根中指,破口骂道,
“去你的吧!”
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将火锅拉下水!
舍生而取义者。
这是我的义。
我的公义事业,从这件小事做起。
头狼眼中,燃烧起噬人的怒火,他能容忍心师的一切,唯独不能容忍,心师越过底线!
这件事只能心师来做,必须由心师来做,心师也必须做!
在罪恶之都,没有人能够违背他头狼的意愿!
老者咬牙切齿说道,
“立刻,马上,将那传单捡回来,烧掉,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不然的话,我会让你这个该死的杂碎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心师依旧高高举起中指,
“艹尼玛!”
可那纸飞机,却被一阵风吹起,在半空中兜兜转转,打了几个旋,最终,被一只手摘下。
满脸阴影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将纸飞机展开,两个半张的公益传单拼凑成一张。
“总算赶上了...”
火锅,亦或者说是苏白夜,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看向心师,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别说脏话。”
心师刚想说,面对‘头狼’这种人,说脏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下一刻。
阴影之中,燃起了火焰。
同化解放:
杀身成仁!
别说脏话,因为这是废话。
苏白夜轻声说道,
“对付这种人...直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