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至于吧...”
尾巴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迟疑的言语透露出不信任，
“他只是爱吹牛而已，怎么可能成神...再说了，就算成神了，怎么会毁掉罪恶之都呢？”
火锅在一旁保持着沉默，没有回答。
反倒是王洛，终于捋清了三狼之间的界限，此刻选择了开口。
对于模糊边界的神眷者来讲，捋清边界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毕竟，边界要先清晰才能模糊，就像一张白纸上，要用铅笔写写画画，橡皮擦才有发挥的空间。
王洛解释道，
“头狼的出现，让人正视自己有灵魂这件事，罪恶之都和之前相比，其实更文明了。
从个体和社会的发展来讲，文明显然是一件好事，但有一件反直觉的事，文明其实是打不赢野蛮的...”
换而言之，头狼大闹一场之后的罪恶之都，整体的‘抗压性’反倒更脆弱了！
在最初版的罪恶之都，想要指挥人们一起做一件事，只需要顶楼一个指令就可以了。
而现在的罪恶之都，个体和个体之间，不再有大公司这种强有力的组织，想要把他们组织起来，会变得更困难，人也会更盲从...
当然，现在的罪恶之都也许更有活力一些，更有竞争力一些，为了守护这样的生活，人们也许也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但是...
这一次，他们战斗的对象，不是人，而是一位言出法随的神。
在这神力面前，凡人除了跪倒膜拜，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听完王洛的解释，尾巴不解，
“那就算没有头狼，没有中山狼，让大尾巴狼直接出现，也能出现这种场面啊！”
“不一样。”
王洛摇头，神祇这方面，身为神眷者的他还是更专业一点，就连苏白夜也尊重他的意见，
“首先，创造出‘大尾巴狼’的这位存在，你可以称呼他为‘神探’。
神探使用的模板是【解谜】，祂需要更了解罪恶之都，解开罪恶之都的谜团，神探的力量才能最大程度发挥。”
没有头狼、中山狼的铺垫，神探的力量，不足以制造出‘大尾巴狼’。
“同时，大尾巴狼的能力是有边界的，只不过罪恶之都完全撑不到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大尾巴狼的阴影之下...”
靠着前两次的铺垫，神探解开谜团，增强自身的同时，也把罪恶之都改成了自己想要的形状。
而站在罪恶之都的视角去看，整件事也没有任何问题，神探确实在帮忙，罪恶之都的小人们有了灵魂，罪恶之都感觉自己能够更强大了！
只要给它更多的时间...
可惜，大尾巴狼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大尾巴狼毁掉了罪恶之都，神探又毁掉了大尾巴狼，将一切东西吃干抹净，潇洒离去。
王洛点评道，
“如果人没有灵魂，罪恶之都不把人当人，那么信仰之力将毫无作用。”
所以，头狼至关重要。
第四人的声音，在场内响起，
“这么说，心师那个蠢货，反倒帮了神探？”
听着这人对头狼出言不逊，尾巴却没有任何愤怒的意思，反倒有些诧异，
“老师，您怎么出来了？！”
老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看向火锅，开口问道，
“我在下水道做了这么久垃圾分类，为什么没遇到你？”
火锅叹了口气，
“我猜，这是时间的悖论。”
【中山狼】的故事，苏白夜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下水道的时间是乱流，但乱的这么有规律，那就说明，有其他力量干涉其中了。
老师点头，算是认可这个说法。
不过，他又生出新的疑惑，
“头狼存在的意义，我已经明白，那‘中山狼’呢？”
神探既然来自那个地方，应该也会明白一个道理：简单才致命。
神探不会故布疑阵，不会浪费时间弄什么障眼法，他就算明着骗罪恶之都，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弄障眼法，等于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这一次，不用王洛解释，苏白夜自己都能回答，
“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想想你为这座城市做过什么。”
老师，不，也许应该称呼他为中山狼，此刻竟然真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我当年，终究还是做错了...”
等等，老师真是中山狼？
老师做错了什么？
尾巴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一向机智的他，在面对如此庞大的信息时，大脑也会宕机。
但是，尾巴第一时间抓住了主要矛盾，
“老师，不管你要做什么...请带上我！我一定会有用的！”
“看，老毛病又犯了吧？”
老师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神色冷峻。
尾巴第一次发现，老师的气场原来如此强大，哪怕和老师一样高，站在他面前，也会感觉自己矮了一截。
同时，尾巴注意到一个自己从未注意过的细节...
老师的右手大拇指关节，明显大一圈。
在下水道时，老师都是戴着手套的，哪怕吃饭也不例外。
“当年，他们总是说我自掘坟墓，我那时正得意，也正张扬，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给整个罪恶之都挖一个坟墓...”
中山狼摇了摇头，
“现在看来，自掘坟墓的，不仅仅是我，还有罪恶之都。”
神探利用头狼让人有了被认可的灵魂，从而获得信仰之力。
又利用中山狼，让罪恶之都有了自毁的能力，而这份能力，则被神探利用，用来威胁罪恶之都...一旦罪恶之都想要和神探掀桌翻脸，这份坟墓就会把罪恶之都埋葬。
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
中山狼制造出了一套绝对能够成功的洗牌体系。
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骄傲的中山狼没有逃避，或者说，他已经逃避了很多年，是时候让这座罪恶之都，回忆起张狂这两个字了。
中山狼在走出公寓前，叮嘱道，
“你们不要为难他，他还是个孩子...一个小尾巴罢了，不管是在我面前，还是在你们面前。”
说完，他走上楼，走出了公寓。
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归罪恶之都。
公寓外，有一块石头。
一个拇指哥，如同石头一样站在那里。
拇指哥越聚越多，石头聚在一起，成了城墙，城墙堆叠在一起，成了高山。
而他，罪恶之都最高的山，也是最强的拇指哥，所有拇指哥效忠的对象...
中山狼。
看向久违的太阳，中山狼微微眯眼，敲了敲两个指节，轻声说道，
“不要张扬，不要猖狂...”
这句话，他说了很多年，和尾巴说过很多次，和大尾巴狼也说过很多次，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
这一次，他总算遇到了一个愿意听自己话的尾巴，也许是有机会结束这一切的尾巴，虽然只是一个小尾巴，但这就够了。
既然如此...
“算了，再张狂一次吧。”
中山狼微微仰头，如同狼王啸月，
“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