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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徒手裂大江

白鹭江。

江水滔滔。

水面之下数十丈,却是一片幽暗。

一头通体雪白,生有四足,体长足有数丈的巨大蝾螈,正趴在一具残破不堪的黑色尸首上,大快朵颐。

“阿姆阿姆~”

白蝾螈仰起头,将一截黑色的碎肉囫囵吞入腹中,脸上露出一抹极其人性化的惬意。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黑君。

这肉,就是劲道。

丹阳大将确实是个硬茬子,拼着一身性命,硬是斩了黑君的头颅。

可那又如何?

如今那老匹夫身中剧毒,一身气血正在溃烂,怕是此刻正躲在城里苟延残喘,连那身皮都要保不住了。

至于这黑君......

白蝾螈瞥了一眼身下的残尸,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平日里称兄道弟,关键时刻,不就是拿来挡刀的么?

死得好啊。

若是不死,本君又哪来的这般口福?

“嗝——”

它打了个饱嗝,一缕精纯的妖气自鼻孔喷出,搅得周遭江水一阵翻涌。

感受着体内不断攀升的妖力,白蝾螈眼中绿芒大盛。

除了黑君的尸首,还有丹阳一方大郡的存粮。

丹阳下辖六县,数百万细皮嫩肉的两脚羊,足够它大吃特吃上一整年!

若是运气好些......

说不得便能借着这泼天的血食,一举打破桎梏。

种莲境啊......

那是何等逍遥的大自在?

想到此处,白蝾螈心中一片火热,埋下头,更加卖力地撕扯起地上的血肉。

正吃得欢实。

嗡——

原本平静的江底,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

“嗯?”

白蝾螈动作一顿,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这白鹭江乃是它的地盘,方圆百里内的水族,哪个敢这般没规矩?

难不成是那老匹夫临死反扑,想要拉个垫背的?

不对。

那老匹夫中了毒,此刻怕是连床都下不来,哪还有力气下水?

正思索间。

那一缕波动,已然变成了轰鸣的雷音。

哗啦啦——

头顶那厚重的水幕,竟是如同沸腾了一般,疯狂向四周排开。

白蝾螈下意识地眯起眼,透过浑浊的江水,向上望去。

下一秒。

它那一双碧绿的竖瞳,宛如绿豆。

四目相对。

美丽的少女眼中红芒闪烁。

“卧槽?!什么人族能在水中这般速度?!”

它刚喃喃完这句话,整个身体,已经被砸入江底淤泥之中。

轰——!!!

淤泥翻涌,浑浊不堪。

“嗷——”

白蝾螈从淤泥深坑中昂起头,发出一声狂啸,怒不可遏。

身为点墨境的大妖,它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

如今竟被一人族女子,当头一脚踩进烂泥里?

碧绿的竖瞳中凶光毕露,腮边两道肉须疯狂颤抖。

咕噜噜——

一团墨绿色的毒雾,瞬间在水中炸开。

伴随着它妖力催动,周遭江水瞬间沸腾,裹挟着那剧毒浓雾,化作一道暗流,朝着那悬浮在水中的少女席卷而去。

姜月初神色平淡。

在那剧毒暗流即将触身之际。

她缓缓抬起左手。

嗡——

原本狂暴冲来的水流,竟是瞬息停住。

紧接着。

倒卷而回!

白蝾螈瞪大了眼睛。

什么玩意?

它感受的清清楚楚,对方分明不是靠点墨之后的真气推动水流。

是白蛟一族的控水神通!

白蝾螈下意识地收敛了妖气,有些迟疑地喊道:“前辈?”

然而。

回应它的,是一抹凄厉的乌光。

手中长刀震颤,金光在浑浊的江水中乍现。

破水而来,直取白蝾螈眉心。

白蝾螈头皮发麻,哪里还顾得上对方究竟是什么玩意。

这疯婆娘分明是要杀妖!

它拼了命地扭动身躯,体表那层厚厚的粘液瞬间分泌而出。

呲溜——

这一刀,快准狠。

却在触及它头皮的瞬间,被那层滑腻至极的粘液卸去了大半力道。

噗嗤!

刀锋偏转,贴着头骨划过,削下大片连着白皮的血肉。

浑身痉挛,妖血染红了江水。

虽然未曾致命,但这一下,也彻底把它打清醒了。

这女人拥有控水神通,继续待在水下,便是自缚手脚,死路一条!

逃!

去岸上!

到了岸上,没了这控水之利,凭借自己这一身皮糙肉厚,未必不能博出一线生机!

念及此。

白蝾螈再无半点战意。

四足猛地蹬踏江底,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白影,不管不顾地朝着上方那抹光亮冲去。

白影破水,快若惊雷。

姜月初立于江底淤泥之中,并未追击。

她微微仰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凶芒闪烁。

锵——

乌沉长刀归鞘。

在这浑浊激荡的深水之下,少女双手空空,衣袍随着水流飘动。

往日施展神通,需耗费神魂,精打细算。

而今体内真气浩瀚,墨纹金丹一转,足以代替神魂催动这画中万妖之能。

丹田深处。

两道墨纹的金丹骤然爆旋。

嗡——!!!

沉闷的轰鸣声自她体内炸响。

周遭江水瞬间沸腾,无数气泡翻滚而上。

姜月初面无表情,双手抬起,以此方天地为布,以满江之水为帛。

十指如钩,狠狠扣入虚空。

开!

少女双臂猛地向两侧一撕。

轰隆隆——

整条白鹭江仿佛发出了一声哀鸣。

千万吨重的江水,竟是在这一瞬间,被纤细白皙的手,硬生生撕裂开来。

恐怖的气机自江底爆发,直冲云霄。

原本浑浊不堪的水域,瞬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淤泥翻卷,水壁高耸。

一片毫无水流的真空地带,自江底极速蔓延至江面。

白蝾螈四足狂蹬,拼了老命地往上窜。

近了。

头顶那抹光亮越来越近。

只要出了水面,离了这该死的江底,凭借自己这一身横练的皮肉,定能在那疯婆娘手底下逃出生天。

它心中狂喜,尾巴摆动得愈发欢快。

哗啦——

就在它即将破水而出的瞬间。

白蝾螈忽然觉得浑身一轻。

原本包裹在周身,给它提供浮力与阻力的江水,竟是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

它有些茫然地睁大竖瞳。

只见四周空空荡荡。

哪里还有半滴江水?

没等它脑子转过弯来。

惯性已尽,重力袭来。

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尴尬的弧线,随即重重坠落。

轰——!!!

白蝾螈数丈长的身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江底淤泥之中。

泥浆四溅。

哪怕它皮糙肉厚,这一下也摔得它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嗷——”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刚想挣扎起身。

一只银白云靴,已然踏在了扁平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