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做出了选择,童悦岚还是想要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只是任凭她绞尽脑汁也无计可施,最终决定先去见首长一面再说。
去见首长的路上,童悦岚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可在真正见到首长那一瞬,却什么话也问不出来,脑海里只浮现出了一句话:“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这是首长在1936年被困后以为再无法幸免时写下的绝笔诗,当她在语文课本上看到时,最让她震撼的其实是另外一句——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那时候她年纪不大,理解得也不深,只是很直白地感叹,这得是怎样的英雄才能写下如此豪情万丈、慷慨激昂的诗句。
而此刻,当她站在首长面前时,原本想要问的问题在瞬间都失去了意义,觉得自己此刻或许才真正明白了他们的理想和情怀。
首长见面前的小姑娘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笑着打趣道:“怎么,如此侠肝义胆的女侠也有为难的时候?有啥子条件你尽管提,只要不违反原则和纪律,我们都会尽力满足。”
童悦岚正要开口,这段时间一直装死的小灰灰突然在脑海里问道:[你想清楚了,确定要这么做吗?]
童悦岚愣了一下,问道:[确定,有什么问题吗?不会是要收回所有奖励吧?]
小灰灰:[那不能……]
[那就没事了。]
童悦岚说完便再不理会小灰灰。
首长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首长,我确实有办法将南通的物资安全地运送过来,我也没有什么其他条件,只是有几个小小的请求。”
首长没有说话,微笑着点点头,鼓励地看向她。
“第一就是,您能先给我准备一个大点的空房间吗,空院子也行,里面什么东西都不要留。”童悦岚看了下四周,继续道,“大致有这里三倍大的地方就可以。”
首长看了眼身后的警卫员,其中一名警卫员立刻向门外走去。
首长见童悦岚局促地坐在那里,神情看上去还有些紧张,笑着指了指桌上的水杯:“先喝点水,放心,我又不得吃人。”
童悦岚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她其实倒不是紧张,已经做了决定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只是在考虑接下来怎样做才能将事情做得更完美。
出去的警卫员很快就回来了,对首长行礼道:“首长,地方已经准备好。”
首长点点头,将视线转向童悦岚。
童悦岚站起身,谨慎地说道:“首长,您能跟我一起过去吗?有些事情必须得您亲眼看到后才更有说服力。”
首长当即起身,笑道:“要得,那我就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已经准备好的院子外,院子四周的围墙比较高,从外面无法看到院里的情形,此刻院门正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麻烦首长在外面等等,我先进去一下,可以吗?”
童悦岚心里有些忐忑,她最担心的就是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按照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做事,可不这样,她真没办法继续接下来的行动。
谁知首长毫不介意,冲她挥挥手,示意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童悦岚再不迟疑,几步迈进院内并迅速关上院门,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极为顺畅。
首长站在门外,脸上一直带着笑。
之前苏南那边发来的电文里提到这个姓童的小同志时,文字简单精炼,评价却很高,还说可以绝对信任她,没想到这小同志这么有趣。
童悦岚进去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不过动作看上去有些鬼祟,她只将院门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挤出来,然后又迅速将门关紧。
“首长,我的第二个请求是,希望您一个人进去,您看了之后便什么都知道了。”
首长丝毫没有犹豫,迈步便向院内走去,身后的警卫员上前一步:“首长,我先进去检查一下。”
首长摆摆手,命令大家背朝院子做好警戒,自己一个人打开门走了进去,甚至在进去的时候也没有将门完全敞开,之后还学着童悦岚的动作立即关上了院门。
几名警卫员背朝着院子站得笔直,身子绷得很紧,目光平视,但余光一直盯着童悦岚的一举一动,好似一旦她有什么异动,便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将她制住。
童悦岚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绝不让自己做出任何可能会引起人怀疑的小动作。
首长进去之后院子里非常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传出来,只是他进去的时间似乎有点长,比童悦岚之前待的时间要长了不少。
外面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就在童悦岚觉得下一刻警卫员们便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时,院门终于被打开,首长一脸平静地走了出来,只是看向童悦岚的目光有些深邃,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立刻安排人守在这里,二十四小时警戒,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院内。”
对警卫员发出命令后,首长转向童悦岚:“你跟我来吧。”
回到办公室,首长让所有的警卫员都退出去且不得靠近房间十米内的范围,指了指敞开的房门对童悦岚道:“这里很安全,你也很安全。”
简单的一句话里包含太多内容,这让童悦岚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首长,房里的那些就是程望朔跟您说的那批物资,原本我是打算用之前在苏南时的方式偷偷将物资放到某处,原因不用我说您应该也知道。
可在您提出想要借用那所谓的秘密渠道时,我知道除非直接拒绝您的要求,否则那些小动作就没有任何必要与意义了。思考许久后,这才有了刚刚的举动。”
首长的目光更加深邃,语气也非常地郑重:“看到那满满一院子突然出现的物资时我就明白了你所有的担心与顾虑,这事我会妥善处理,定不让你的担忧成为现实。
只是我有几个问题还没想清楚,你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