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知和明襄闲扯了几句才聊到正题。
明襄发过来一张破碎的子弹的照片，紧接着又发了一张芯片的照片。
明襄：任务区域那把枪里的。
明襄：上一次的任务人应该不会带这种东西进入任务区吧？看芯片的样式，也不像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戚知盯着明襄发来的几条消息沉默了两秒。
戚知挑眉，还让她演上了。
手枪是自己亲手递过去的，她能不知道？
不过戚知也知道，明襄这一出是为了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通知上级。
她们前面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对方把怀疑降到最低。
戚知回想起来集训营总结大会那天。
和她联系的上级一大早发消息让她在扬帆夜市附近会面。
她走了这么远的路，才终于让对方认可。
谈话进行到一半，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和她联络的上级在这时接到了一条新消息，戚知当时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对方给她派了任务。
清查扬帆夜市周边情况，发现任何情况，都要如实上报。
戚知想要向对方投诚，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她甚至戴上了能捕捉活物动静的护目镜。
结果，刚走到扬帆夜市那儿，她就先发现了一辆被压成废墟近乎变形的飞车。
戚知跟它的主人实在是太熟悉了，尽管飞车已经扭曲成那个样子，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它。
真的找到明襄的时候，明襄正和一个安全局的姑娘一起躺在扬帆夜市的出入口。
到处都是碎石块，大的小的。
夜市招牌就砸落在不远处。
两个人浑身上下没几块好肉，出气多进气少。
看到这一幕，她心下一坠。
戚知有些慌乱，她脑子有点儿乱。
她不知道明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对方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但她知道，现在的明襄需要救治。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翻出了强心剂。
戚知把两人挪到安全地带，随后追上去和那个人汇合。
对方果然问了这个问题：“周围发现可疑人员了吗？”
“没有。”
他皱着眉，小声嘀咕：“不是还有一个土系防御型觉醒者吗？”
对方不知道相信了没有，他盯着戚知，意味深长地说：“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果裴先生出了任何意外，裴先生和我会出事，你也会死。”
这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戚知压抑住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坦荡。
接触了那么多次，她这个上级好像会一点微表情分析。
她不希望麻烦找上明襄。
和裴思恒挂上钩，这有点儿太麻烦了。
戚知很努力地帮助明襄遮掩。
就像现在给她发了大片啰嗦消息的明襄。
明襄之前从来不是这么啰嗦的性格。
她也在努力地帮自己遮掩。
明襄是突然发现的，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她最好的朋友。
一切非常合理。
戚知没有回复，而是退出和明襄的聊天页面，找到一个黑色头像，对方的备注叫明天。
人们总喜欢把明天这个词语和希望挂钩，明天就是希望。
但她觉得对方是个喜欢斩断别人希望的人，很冷酷。
他们这群人全都一样。
能想到活捉从任务区域返程的赏金猎人做实验的，能是什么好人？
戚知把刚刚截图的对话发过去。
明天像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一样。
戚知发过去第一时间，对方就回了消息。
明天：稍等。
明天不能直接做决策，这种事情，他需要请示裴思恒。
戚知等了大约五分钟，明天终于有了回信：凭你们的关系，她愿意把东西给你吗？
那次从杨帆夜市撤退很匆忙，他们并没有时间回过头验证戚知的话。
他们没有发现她冒着风险救下了明襄，但他们也知道明襄和她的关系很好。
戚知：我不确定，我觉得应该可以。
明襄又发了一条消息。
戚知看到内容，很平静地转述给了明天。
戚知：没机会了，她刚刚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临光市安全局，安全局那边让她不要外泄。
明天足足过了十来秒才回应：她什么时候把芯片送过去？
戚知点开明襄的聊天记录，隔了几秒把两人你来我往伪造出来的聊天内容截图发给他。
戚知特地贴心地提取了重点：安全局有人来取，接取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半，罗马咖啡厅。
时间卡得非常精准。
就算他们从现在开始出发，赶到临光市，也需要到明天下午一点半接近两点。
戚知发这条消息的时候，手心在冒汗。
她心里在庆幸，幸亏这位微表情专家此时此刻没有坐在她面前。
否则对方一定能发现猫腻，明天一眼就能看出来戚知有多紧张和害怕。
这种大胆的行事作风非常符合戚知对明襄的固有认知。
明天下午免不了一场恶斗。
明襄说要钓鱼，安全局的部署是鱼竿，她是放出去的鱼线，明襄是鱼钩，芯片是鱼饵。
鱼线在水里全然隐形，只要不暴露，她就无比安全。
但明襄势必要接触到战斗中心。
挂着饵料的鱼钩很难全身而退，大多数鱼钩的结局是和饵料一起被吞进大鱼的嘴里。
戚知退出和明天的聊天页面，屏幕停留在和明襄的聊天记录里。
她编辑了两个字，“小心”。
这两个字在聊天框里待着，戚知始终没有发送出去。
离开那天，明襄把人搬出来，坐在体育馆外操场，她们坐得很近。
明襄看着她，小声问：“真的不回去吗？”
戚知看了一眼行舟，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不止是行舟。
那群人重伤的重伤，晕倒的晕倒，完全没有精力监视她们这边。
明襄没有等到答案，也没有刨根究底地继续追问，体育馆火舌冒出几十米高，将所有人的脸映得通红。小声嘱咐：“那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留下就要有留下的作用。
她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即便是电子设备上。
尽管戚知也想说：那你也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