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平静小院。
马秀正拿着刻刀小心翼翼琢磨制作模子的事,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响,一抬头,院中不知何时来了一群黑衣持刀男子。
“锦衣卫。”
为首那人手举令牌,横眉怒目,拔刀对准马秀:“跟我们走一趟。”
“嗯?我干嘛了?”
马秀两眼一瞪,一脸懵。
“敢拘捕?找死!”
为首锦衣卫方狱闻声低喝,举着刀冲向马秀。
后者人都快傻了,边跑边喊:“我哪儿拘捕了!你干嘛,快停手,那是刀,别砍我药柜,住手啊!”
接连十几刀,马秀险而又险的避开,令方狱都有些自我怀疑,一刀两刀躲开,可以称之为运气,但每一次都躲开,那稳是实力!
“拘捕?”
正这时,毛骧从门外进来,口中轻吐两个字,方狱手中动作便骤然一顿,退后不再动手。
马秀气喘如牛,抬手指着方狱,嘴里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们这人有病,我连话都没说完就说我拘捕!”
“好身手,很难得,咱们比划比划?”
“啊?莫名其妙啊你!我是郎中,我这儿不是武馆。”
“来吧。”
不等马秀再解释,毛骧已经扑了上来。
拳风凌厉,擦着身上过去,眼看着是避开了,但刮得肉生疼,这会儿别说是还手,光是躲避就已耗费马秀十二分精力。
学医的人,有几个不怕死的?
上一世到这一世,马秀都没忘记黄飞鸿能把医馆开的这么好,可不光是医术好,更多的还是能解决医闹。
因此,他从决定学医开始,都会混迹在健身房和一些武馆之中。
可是……那种地方学来的东西,哪儿能跟毛骧这种拿命换来的武艺相提并论!?
没过十招,马秀再也支撑不住,眼望对方直拳冲来,索性心一横,咬牙绷紧肌肉,硬撑一拳。
“好功夫。”
毛骧心中还琢磨着马秀为何不还手,忽然瞧见他一动不动,心里也咯噔一下,这一拳八九分力,要是把马秀给生生打死,那自己可得跟着陪葬。
情急之下,他一脚跺地,强行收了几分力道。
砰。
一声闷响,马秀后退好几步,脸瞬间涨红,胸口剧疼,喉咙发甜,像是被车撞了一下,一口气半天提不上来。
“小子,你疯了吗!?”
毛骧站稳身子,刚要说话,注意到自己手臂上多了个小小的棍子,下方连接的一根纤细金属长针深入胳膊。
“这是什么?”
他缓缓往外拔出,眼中满是疑惑,迈步正要往前走,腿肚子猛然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你,你别过来了,我,我是好人!我没拘捕,我没,咳咳咳,我认识国子监的人,我认识官儿,我没犯事。”
马秀艰难的说出一句话,回头指向柜台,却发现柜台上的账本不见踪影。
“抓他回去,不要……拷打……抓……”
话音刚落,毛骧也察觉自己不对,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
“麻药,那是麻药!不是毒药。”
“各位兄弟,他一会儿就能醒,我真没骗人。”
“那什么吧,咱,咱稍微散开点儿好吗?”
诏狱,最里面的牢房传来马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声音。
三名锦衣卫左手扶刀,分别站在他的前方及左右,望着他的眼神似乎要将他撕成碎片。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阴沟儿里翻船,竟然被一个小郎中药晕了,还是那么见效的药。
若不是毛骧晕倒前下令不许胡来,这会儿马秀早已被大卸八块。
许是带着上一世的惯性思维,马秀也是一时之间忘了自己面对的是锦衣卫,只想着给毛骧来一针麻醉剂解决问题,全忘了这个年代可不会在乎生死,带进诏狱就能随便打死。
他现在是明白了,所以一个劲儿解释,生怕这群锦衣卫会对他动刀子。
“好药,确实不错。”
正这时,毛骧推门进来,扭动了一下脖子,像是刚睡醒一样严:“这药怎么卖?”
“无价,是我师傅给我保命的,我刚是一时心急。”
马秀一脸讨好,看毛骧面色不对,赶忙补充:“我可以再研究研究,以后没准儿能做出来更好的。”
毛骧闻声面露不悦,摆手示意他不要靠近,冷声道:“本座听说,你的医馆好像出了些乱子啊!”
“那是我自卫,天地可鉴!那家伙扛着尸体来找我赔钱,我连那具尸体是谁都不知道!”
“那你的小徒儿还会给他送去安葬?”
“我徒儿心地善良。”
马秀解释着,自己都感觉有些苍白,只能赔笑脸。
片刻,他看毛骧还是一言不发,干咳一声:“那什么,咱现在就去瞧病?”
“瞧谁?”
“瞧病啊。”
“你怎么知道有人病了?”
“各位官爷日理万机,哪儿有时间来耍我这个小郎中,我马某人走南闯北,一件坏事都没做过,怎么可能惹上官爷?想来也是各位官爷听了国子监的那些官员说马某人医术尚可,想要让马某人来帮忙瞧个病。”
马秀咧嘴笑着,话里话外都在表示自己在国子监有关系,顺便还拍上几个马屁。
受不受用搁一边儿,毛骧是没想到一个郎中嘴皮子这么利索,身手也还不错,问道:“师承何处?你的身手,不像是一般人,只是没有实战过,路子很新。”
“全是师傅教的,他老人家说,有理就要讲理,遇上不讲理的就要打的他们讲理,这样才能防止医闹。”
“师傅人呢?”
“云游四海,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前些年听说是去了南面,后来就没了联系,想来也是师傅还在山中吧。”
马秀随便指个方向胡扯,随后继续傻笑:“官爷,要是咱不瞧病的话,不如小人先把银子赔了吧,刚刚那磕碰的一下,虽说无法伤到官爷的身子骨,但衣裳还是磕碰坏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他掏出之前攒下来的几十两碎银子,一并双手奉上。
还别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瞧着马秀这个模样,毛骧居然愣了一下。
马秀这圆滑的样子在读书人之中,可谓是罕见至极!
“后生可畏,不过有时候,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毛骧本想敲打一下马秀,让他不要再诏狱搞贿赂这一套,可话一说出口,马秀噌的站直身子,脑中不自然想起跟朱元璋说的那些话,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衣衫。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稳稳的九族消消乐!
“是不是那个马老爷子!?”
马秀挤出笑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毛骧不明所以,但想到朱元璋一直对马秀自称姓马,索性就点了点头,故作神秘的看向马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马秀汗毛倒竖。
“不是,他诽谤我啊!我,我从来都没说过什么对不起大明的话,我提起当今圣上都是面朝皇城,双手抱拳,从不敢有半分不敬,马老爷子说的那些指定是诽谤我的。”
“我,我不可能……他诽谤我啊!你把他叫过来,我跟他当面对质,那老爷子脑子有问题的,他脑子不好使的,是傻的,诸位官爷可别听他乱说啊!”
马秀不懂太多历史,可他太懂封建王朝了,光是他把朱元璋叫‘老朱’这一点,就足够人头落地,这会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死攸关之际,忍不住拼命叫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