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马郎中，咱怎么觉得你好像认识太子，对他很了解啊！”
说的兴起，朱元璋拉着马秀躲在角落，尽量避开忙活的匠人们。
马秀翻个白眼：“我哪儿有资格认识太子？真能跟着这样的一个人，那真是人生幸事。”
“嘶，你怎么这么推崇太子？你难道是太子党……”
“呸呸呸，党什么党，我的心只有红色，我推崇太子是因为太子真的好，咋？好还不能让人心服口服？”
“不是啊，咱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马郎中怎么了解到太子的。”
朱元璋一看马秀拧眉瞪眼，连连摆手，咧嘴憨笑。
令他最满意的就是标儿，如今有个如此有本事的人能在没见过标儿的情况下如此推崇标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唯一的疑惑就是，他为什么如此执着的追随一个没见过的太子。
“太子啊，了解的方法多了，总而言之，他就是太早……唉……”
一说起大明的伤，马秀也忍不住叹气，更多的伤感，则是自己没办法接触到太子与马皇后。
若是自己带来的这些能够医治这俩人，或许洪武会有一个新的面孔，或许大明真的可以日不落。
“怎么说着说着，还泄气了？”
朱元璋拍了下马秀的后背，瞧着他唉声叹气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因为见不到太子，笑道：“你放心，以后咱举荐你去太医院，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太子了。”
“……”
此话一出，一阵沉默。
想要医治太子和马皇后是真，不想去做官也是真。
如今这年月去当官，没准儿早上进宫，下午就被抬出来埋了。
“你放心，有咱老……老马护着你，进宫之后肯定……”
“你得了吧，你自己还是俩胳膊拎着俩腿儿过日子，你还想保护我？你还是先过好你自己的小日子吧，还有就是别对朱拾有任何想法。”
马秀白了一眼朱元璋，正欲起身，忽然听到一阵拍手的声音。
啪啪啪。
鼓掌声清脆入耳，来者是一名青年，身后跟着四名精壮汉子。
“一场大火，烧的是莫名其妙啊，好好地一家铺子，而今什么都没剩下，这到时候去义诊……该如何给人瞧病？”
青年咧嘴一笑，目光里含着阴狠，抬手取出插在后颈的白玉扇，啪的一下打开：“在下王石，街对面王家医馆的人，因是医户，免去太医院的考试，医术尚佳，在百姓口中也颇有口碑。”
“……”
一阵沉默。
马秀手肘拐了一下朱元璋：“你朋友？”
朱元璋一脸懵：“什么我朋友，这分明是来找你的。”
“在下马秀，济世堂的郎中，因医术精湛，破格免去考试，太医院过段时间送来相关的文书，在百姓中口碑不错，阁下来干什么？”
马秀学着王石的动作，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但对医术和能力是没半点儿谦虚。
“咳咳，小郎中，来客了，得泡茶了。”
瞧着情况不对，朱元璋仍没忘记多看一眼朱拾，张嘴呼喊起来。
“你要看他自己去，我们家没有泡茶的习惯！”
马秀白了他一眼，随即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悠悠道：“王公子是来欣赏胜利的成果吗？”
“马公子何出此言？在下不过是来帮忙的！”
王石哈哈一笑，从袖中扯出两张纸：“义诊可不光是诊断，必要时还得送药，王某看济世堂的情况也拿不出什么好药材，特地送来一些药品名单，若是马郎中有需要的话，王某可以半价卖给马郎中，只求保本，也算是帮个小忙，交个朋友。”
“当然，这宅院修建起来也比较麻烦，马郎中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去王氏医馆坐诊一段时日，也免得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总是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威逼利诱。
想要吓唬我？
马秀立马明白王石的意思，吭哧一声，摇头小声骂了两句。
先是派人来闹事，再一把火烧了自己的铺子，趁着义诊需要用的东西多，借此机会来做买卖，顺便招揽自己去王氏医馆。
想法很好，毕竟来京的郎中多了去，能安稳存活下去的少得可怜。
而且王石这种做法有好处，若是马秀答应这件事，到时候在医馆做的不错，名声都是王氏医馆的，而一旦出了事，王氏医馆就多了一个背锅侠，直接推出去就是了，反正没权没势的。
“大可不必，义诊所需的一应物资，马某人早有准备。”
马秀满眼不屑，瞥了眼里屋，高声喊了一句：“老马，当官儿最要紧的是什么！？”
“忍耐！”
朱元璋头伸出窗口，脸上有一小块红印，像是被什么掐了一下。
能在京城开设医馆，并且混的有声有色的，哪个不是人精？
王石一听这话，顿时明白马秀的回应，冷笑道：“不错啊，初来乍到，竟让你混出些名堂，有人举荐为医官果真是好事，只是这朝堂的大网，怕是你怕的上去，摔的也惨。”
“实不相瞒，马某人这个官儿，买来的！买官儿就是为了挣钱。”
马秀眉头一挑，昂头挺胸，双手交叉抱胸：“马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医术确实上佳，但挣钱的路子就这么一条，而且！马某人腰杆不好，不能跪着挣钱，阁下可听过一句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走。”
此话一出，王石面色一滞，眯眼打量马秀，竟有些不敢多说，只能挥袖带人离开。
两人在外面的谈话没逃过朱元璋的耳朵，仅是这短短片刻，朱元璋对马秀的看法又有了新的改观。
马秀不光擅长借势，反应也快得很，王石两句话说出口，他就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回应。
但凡今日马秀表现的软弱一些，或是趋炎附势一些，恐怕等待马秀的就是荒郊黄土，亦或是被赶出京城。
他今日说的这话不清不楚，就算王石想要继续恐吓威胁，那也得回去查一查马秀的底细，毕竟京城人多，谁知道谁能飞多高蹦多远？
倘若马秀真有后台，王石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啧啧，一身匪气，却又会那么多……太像了。”
朱元璋探出脑袋，不住摇头咂嘴。
沐讲禅师。
你算是收了个好徒弟啊，与你竟有八分相似。
他在心中感慨，仿佛早已认定马秀就是张定边的入室弟子。
“像？我刚像什么？”
正这时，马秀歪头凑了过来，听到他自言自语，一脸疑惑的询问。
朱元璋怔了一下，脑中浮现那一日湖上的猛将身影，笑道：“像，像市井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