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茶杯粉碎，碎片四溅。
乾清宫内，朱元璋目眦欲裂：“死士刺杀？就在京城之外十里，来了三十七名死士，一个活口你们都没留住？”
李忠面沉似水，身上十几处刀伤，一言不发。
“太子妃受伤昏迷，徐妙云受惊过度，徐妙锦受了轻伤，马秀失血过多还在太医院躺着，朱拾更是……”
“咱不想听你们的辩解，去抓人吧，日落之前没有消息，你自行准备后事。”
朱元璋挥袖愤然离开，龙袍扇出的风如黑云压城，令人窒息。
京城之外，居然能够遇上这么大规模的刺杀？
无论对方的目的是谁，这无疑是在打老朱的脸。
儿子老四会怎么找这些混账算账，跟他老朱没什么关系，他老朱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挖出幕后主使。
李忠和其他人都怀疑死士是冲着徐妙云姐妹俩来的，可他不这么认为。
朱元璋刚走出乾清宫，迎面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毛骧。
城外的那一战，要不是毛骧的心腹一直都在跟着朱拾，天晓得最后的结果会变成什么样。
是毛骧的心腹拼死拖延时间，才让赶来的守城官有机会救回所有人，在那之后，毛骧得知此事，赶回来一直守在朱拾和马秀的身边，等着他们两人醒来之后能够拿到第一手信息。
“马秀醒了吗？”
“醒了，但是他让我带回来一些话！”
毛骧半跪在地，左右看了一眼之后，起身来到朱元璋的身旁，低声说道：“马秀说那些侍卫拼死相护，罪不在他们，不要将他们处死。”
“一群……”
朱元璋刚要怒骂那些侍卫无能，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莫非马秀不愿意在朝为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滥杀无辜？
“简直是荒唐！你继续陪在马秀的身边，等咱忙完之后，咱过去找他。”
“是。”
毛骧快步离开，根本不敢多做停留。
而另一边，朱元璋则是一路离开皇宫，直接来到郑国公府。
常茂这会儿已经离开了郑国公府，正在探视徐妙云和徐妙锦。
这姐妹俩来到京城之后，一旦离开皇上的保护，就只能靠他们哥俩来照看，结果这俩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若是再不加以照看，还怎么去见燕王？
常升原本也是想跟着一起去看看的，可常茂了解皇上，知道皇上会过来，非要他留在家中等候，这要命的差事也就落在了常升的肩膀上。
那可是皇上，只要一句话说得不对，他们这一家子可都得交代在这里。
要知道，皇上早就交代过，让他们两人保护朱拾，结果就这一次没有跟过去，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一会儿皇上来了该怎么说？能不能就说这一次我们没有跟上去？”
“要死了，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
“这一次就算是皇上高抬贵手，我们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
郑国公府内，常升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比画，嘴里念叨着一些认罪的话，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透露着内心的惶恐不安。
偏偏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等他来回走了一会儿，再回头的时候，朱元璋已经出现在院子里。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一张脸就像面具一样，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常升。
“参见皇上。”
常升咕咚一下跪在地上，毫不犹豫的用力磕头，或许是力道太大，才磕了两下脑袋就已经见血。
朱元璋漫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额头上的鲜血，淡淡的说道：“你爹当年随咱征战沙场的时候，咱只需要告诉他去哪里就好，从来不用担心结果会怎么样，咱知道你爹无论如何也会做到最好，咱想看到什么发生就会发生什么。”
他轻轻拍了拍常升的肩膀，示意常升站起来：“咱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保护小郎中和马秀的安全。”
“那他们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
常升下巴微微颤抖，根本不敢回应，甚至连抬头看朱元璋的勇气都没有。
朱元璋冷哼一声：“咱不想看到你死，咱想知道是谁要杀了朱拾，咱们自己家的事情，让别人调查起来不太好看。”
此话一出，常升一脸惊讶的抬头。
自己的家事？
皇上怀疑是皇家人自己做的吗？
“咱的耐心不多，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要是没什么缘由的话，你也不要说咱心狠手辣，下去给你爹道个歉，顺便给咱问个好。”
朱元璋掏出一块令牌交到常升的手里，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等到皇上消失在视线中，常升这才低头看了一眼令牌，令牌上‘锦衣卫’三个字好像放出了什么光芒，刺得常升眼睛生疼。
朱元璋也不是个傻子，之前几次都在怀疑是自己家里的事情，只是他自己内心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毕竟雄英刚刚离开自己身边，要是家里人再出点什么事儿，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但这一回，李忠他们说的是对方直奔徐妙云姐妹俩，可老朱也猜到当时的场景，想杀徐妙云姐妹不过是个幌子而已，真正的目的就是杀了朱拾。
徐妙云两人根本就没什么仇家，老四的性格又那么狠辣，真要是有什么仇家，根本不会等到对方动手，在他们有这个想法之前，老四就已经提刀冲到别人的家里。
而马秀就更不可能有仇人，他连官都不愿意做，又怎么可能得罪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冲着朱拾来的，要么就是想杀了朱拾，要么就是想掳走朱拾。
若是想杀个朱拾，那得利最多的就是吕氏，就算朱元璋不想怀疑，也不可能放过这一个疑点。
若是想要掳走朱拾，那这件事情就可大可小了，几年之后，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再有汉宣帝的事情发生。
他老朱就是从泥腿子出身，一步一步爬起来的，自然知道皇位这两个字有多么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