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啊!)
(团圆夜,我已登上火车,正在返程!)
(明天换吧,信号太差了!)
列维的话让与会者的脸色都变的十分难看,甚至有人露出了焦躁之态。
他们只想处于云端,然后俯瞰人世间,可没兴趣暴露自身,招致不必要的灾祸。
看到众人的神态,列维不敢再卖关子,赶忙继续解释起来。
“各位,被俘雇员的事情,其实也不必过于担心。”
“我们长期以来建立安全架构的意义,就体现在这里。”
“北极星公司采用的是严格的细胞式隔离结构,不同小组之间互不知情,单线联系。”
“这些底层的行动雇员,哪怕是咱们自己的骨干,所能接触的信息也极其有限。”
“他们最多也只知道北极星公司这个外壳,甚至连他们直接上级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有限的联系渠道,在行动失败后,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我们切断了。”
他环视众人,语气变的很是笃定:“所以,综合评估认为,那支神秘军队通过审讯俘虏的方式,最多也只能知道有北极星这么一家活跃在世界各地的军事承包商存在,可能会增加他们的警惕性,但绝无可能直接追溯到背后的其他机构,或者触及组织的核心机密。”
“往后,我们只需要让北极星的行动更加小心,更加隐秘一些就是了。”
他在最后总结前,特意看了一眼之前提问的伊莎贝尔女士:“至于我们自身,以及更高层的联系,根本不存在通过这些底层雇员泄露的可能。毕竟,我们的保密层级,和他们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列维先生,你真能这么笃定,我们安全无虞吗?”伊莎贝尔女士再次开口,她的声音依旧清冷,细听之下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你我都知道,那个国度的情报部门和安全机构,在旧时代就不是吃素的。”
“如今社会崩溃,他们或许遭受损失,但谁敢保证没有残存的精英在运作?而且,这支84集团军本身就拥有自己的情报分析力量。”
“凭借所谓的细胞式结构,就能高枕无忧吗?别忘了,我们和那个神秘国度的接触中,有过太多不愉快的经历。”
她的话勾起了很多人的回忆,使的刚刚略有缓和的气氛又变的微妙起来。
列维心中微微一凛,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伊莎贝尔女士,您的谨慎是必要的,但我需要再次强调,病毒摧毁的是整个社会结构,这其中包括了维持这些情报部门运转的基础设施、通讯网络、以及绝大部分的内外勤人员。”
“那个红色国度也不例外,他们同样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旧世界时代,我们的保密工作和身份隔离就做的非常好,多层嵌套,虚实结合。”
“即便他们最顶尖的分析师拿到口供,能追溯的终点,也只会是几个早已废弃的海外账户和虚拟身份。”
“请大家相信我们专业团队的评估,完全不需要过度担忧,甚至自乱阵脚。”
听到列维如此肯定,且带有严密逻辑的说辞,再加上对组织多年经营的安全体系的某种信赖,屏幕上大多数人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他们愿意相信专业人员的判断,尤其是这种判断符合他们自身的期望时。
如果这次俘虏雇员的,是其他地区,特别是欧美国家的军队或情报组织,他们根本不会如此紧张。
毕竟,这么多年的渗透和经营,在那些地方早已织就了庞大的关系网和保护伞,有足够的信心应对甚至利用此类事件。
但如果换成了那个东方大国,他们潜意识里的不安就会被放大。
那个古老的国度委实太过神奇,其国家机器在历史上的某些时刻展现出的韧性和反渗透能力,让他们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幕后势力,在过去结结实实的吃过不少的闷亏,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这种阴影,即使是在文明崩塌的末世,也没能完全消散。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的是,他们太过高估了自己精心构建的,看似无懈可击的保密体系,而又过分低估了其他国家的潜在对手。
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旧时代的对抗模式中。
端坐于中央的以利亚,苍老的像古树皮的面容上,却浮现出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没有对列维的评估发表意见,但他深邃眼中却带着的不易察觉的忧虑,表明他看的比其他人更远,想的也更深刻。
因为他看到的不仅仅是一次行动的失败和人员的损失,而是整个战略态势可能发生的根本性扭转。
一支成建制,有组织,有基地,有理想的对手出现在预定的净化之地,可就不再是疥癣之疾,而是心腹大患了。
他沉默了片刻,让最后一丝嘈杂彻底平息,然后缓缓开口:“各位,相关情况,列维已经介绍的很清楚了,谁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或者,有其他的信息需要补充?”
他等待了约莫十几秒,频道里一片沉默,没有人再提出问题。
“很好。”见无人开口,以利亚轻轻吐出了两个字,他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身前,身体微微前倾。
“情况已经明朗,这支新出现的集团军,已经对我们造成了实质性的影响。这不再是遥远的威胁,而是迫在眉睫的挑战。”
“所以,沉溺于过去的失误或者无谓的担忧,已经于事无补。而缅怀旧世界的布局或抱怨情报的疏漏,更是懦夫的行为。”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暂时搁置一切分歧和争议,集中我们所有人的智慧,共同商讨一下,究竟该如何应对这个来自东方的意外变数。”
“请大家谨记一点,我们创造新世界的计划,不容任何力量阻碍。”
“选择其实也很简单,要么是放任其坐大,最终成为我们重建之路上的巨大障碍。”
“要么趁其羽翼未丰,根基未稳,找到弱点,予以致命打击。”
最后的一句话,以利亚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话语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
以利亚抛出问题之后,与会之人纷纷陷入沉默,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病毒爆发,文明崩塌之后,想要对付一个如此庞大的势力,必须要慎之又慎。
毕竟,这可不是去清理那些不听话的幸存者营地,也不是去剿灭那些依靠本能的行尸走肉。
就在众人陷入思考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起。
开口说话的,是之前那个光头男子安德鲁。
他粗壮的手指不耐烦的敲击着坚硬的乌木桌面,打破了沉默。
“你们在考虑什么,跨海远征?”安德鲁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之意。
他环视四周,眼中全是不满之色:“看看我们手头这点家当,能干些什么?”
“各个庇护所之间的物资调配还在扯皮,能源供应像老太婆的脉搏一样时断时续。”
“还有那些忠诚度存疑的武装力量,连清理自己辖区内的尸潮都磕磕绊绊的。”
“指望他们跨越大洋,去那片神奇的土地上打仗?”
他嗤笑一声,腮帮子的肌肉都在发颤。
“那么,亲爱的安德鲁,依你的高见,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要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祈祷来自东方的风暴不会吹到我们头顶?”
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与安德鲁有些仇怨。
再次被当众质疑,安德鲁的耐心显然达到了极限,锃亮的头皮都因充血而微微泛红。
他猛的一拍桌子,震的旁边杯子里所剩不多的酒液一阵晃荡。
“高见?老子有的是最直接的办法。”他低吼着,眼中闪过疯狂之色。
“我们渗透收编了那么多崩溃国家的军队,难道他们只有烧火棍吗?”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的战略打击力量,我们也掌握了一部分吧?”
“既然害怕那支神秘军团成长起来,成为我们未来新世界的绊脚石,那就干脆点,直接给他们来个狠的。”
说到这里,他的额头上青筋直接暴起。
“不如瞄准他们的核心聚集区,把他们重新点燃的文明火种,连同那些该死的尸潮,一起从地图上抹掉,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轰!”
安德鲁发言的效果,不啻于在冰湖中投下了一颗热核炸弹。
激起的涟漪,将所有与会者震的七荤八素的。
许多人原本低垂的眼帘猛的睁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甚至有人控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体微微后仰,惊诧之情几乎要溢出屏幕。
就连始终端坐主位,不动如山的以利亚,也罕见的出现了惊讶的情绪。
深邃的眼眸瞬间收缩,锐利的目光,就像刀锋一样,直刺安德鲁。
虽然失态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他的表情便已恢复古井无波,但这也足以说明刚刚的发言有多么的石破天惊了。
“安德鲁!”那个温和的声音第一次变的尖锐高亢,甚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你脑袋里装着的难道都是凝固的狗屎吗?居然能说出这样……这样疯狂且愚蠢的话来?”
怒斥声中,他甚至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脸几乎贴到了摄像头上。
“那个神秘的东方国度,他们只是在这场灾难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不是灭亡了!”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那些同步过去的情报,他们的普通部队都能幸存那么多,并且开始重建秩序,你觉得那些作为国家压舱石的战略打击部队,会没有留存下来的?”
“你难道想指望那些妥善率极其低下,数据虚标严重的玩意,去解决问题?”
“他们的对等反击你考虑过吗,要知道那个国度的武器,相关数据只会比对外披露的更夸张。”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歇斯底里的质问着:“我们坐在这里,耗费数代人的心血,甚至不惜以整个世界为赌注,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创建一个人口精简,资源丰沛的新世界,一个属于我们,可以被精准掌控的伊甸园。”
“而不是一个被核尘埃笼罩,充满了致命辐射,连呼吸都要过滤,连阳光都成为奢侈品的死亡世界。”
“你的想法不是在为我们寻找出路,还是在拉着所有人一起跳进地狱。”
被如此尖锐的反驳,甚至连带着人身攻击,安德鲁心中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他同样站起身,伸出粗壮的手指,双目赤红的咆哮起来。
“Shit!洛克菲勒家的小杂种,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绅士做派,有本事别躲在屏幕后面,来我的庇护所,面对面跟老子说,看我会不会踢爆你那精心保养的屁股?”
“安德鲁,你这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白痴。”被人当众如此辱骂,温和声音的主人,马修·洛克菲勒也彻底撕下了温文尔雅的面具。
“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里生气?还有资格在这里咆哮?要不是你们家族的重大失误,整个世界怎么会沦落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猛的浇灭了安德鲁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脸上暴怒的神情瞬间凝固,张开的嘴巴似乎还想反驳什么,但喉咙里却只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呵呵”声。
原本涨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血色,甚至带上了一丝灰败。
最终,他无力的坐回了椅子上,庞大的身躯,此刻竟显的有些佝偻。
但马修·洛克菲勒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积压已久的怨气,对现状的不满,以及对未来的忧虑,彻底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
“你们家族,还有你们那个小圈子,不是一向自诩为精英中的精英,人类的指引者吗?”马修的话语就像浸了水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安德鲁和他所代表的势力的脸上。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有几个尤其自大的,甚至敢妄称自己为行走在人间的神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知所谓到了极点。”
他向前倾身,狭长的双目中带着无边的怒火。
其他本来想出言劝解的人,也纷纷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而最过分,最不可饶恕的,就是你们差点搞砸了我们几代人筹划的涅槃计划。”马修的声音低沉下来,却更加致命。
“病毒研究,是多么严肃,容不的半点差错的事业?这关乎我们理想中新世界的蓝图。”
“结果呢?在你们自诩万无一失的监管下,居然出现了如此巨大的的纰漏。”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好像在提醒他们,别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咱们获得病毒已经那么久了,直到最近十几年,才有了突破性的研究进展。就在这种情况下,改进后的半成品居然泄露了,从你们那个号称全球最高生物安全等级的实验室里泄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