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门口。
王涛的马车刚停稳，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就小跑着过来。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在里头急得直转圈。”
王涛“嗯”了一声，抬脚跨过门槛。
管家张了张嘴，瞧着老爷阴沉的脸色，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敢小跑着在前面引路。
一进大厅，王夫人就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老爷，王爷找您啥事？没难为您吧？”
王涛没吭声，径直往内室走。
王夫人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朝丫鬟们使眼色：“都出去！没叫别进来！”
等屋门关上，她轻手轻脚凑过去。
“到底咋了？跟我说说看。”
王涛把叶云许诺郡守之位的事儿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末了重重叹了口气。
“天上哪有白掉的馅饼？马德在西凉盘根错节，我要是接了这事儿，八成得被他往死里整。”
王夫人陷入沉思，半晌才开口。
“老爷，依我看，这事儿有险也有机。
你仔细想想，西凉再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地盘，马德就算手眼通天，还能反了天不成？
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要王爷想查，一查一个准。”
她走到窗边，掀开竹帘往外看了眼，压低声音道。
“再说了，你在这破地方熬了多少年？再畏手畏脚，这辈子也就到头了。跟着王爷混，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见王涛仍在犹豫，她坐到丈夫身边，握住他发凉的手。
“咱们家现在啥光景你还不清楚？我娘家自身难保，马德又处处刁难。
与其在这儿当缩头乌龟，不如赌一把。
退一万步讲，王爷身边带着重兵，真要保你，马德能拿你怎么办？”
她目光灼灼。
“老爷，机会难得，错过了可就没了。”
夫人的话像把锋利的匕首，划开了王涛心底最后一层犹豫——是啊，在马德的阴影下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妻儿跟着自己担惊受怕，家中积蓄也快被盘剥殆尽，再这样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好，就赌这一把！”
“马德再厉害，也不过是个郡守，难不成真能跟亲王掰手腕？”
王涛猛地站起身，眼中燃起久违的狠劲。
“明日我就去求见王爷，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比窝在这儿当缩头乌龟强！”
王夫人见状，急忙起身握住丈夫的手。
“老爷放心，咱们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定能闯过这关。”
........
夜幕降临。
西凉城街道上除了几声犬吠，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影。
相比较中原大城市的丰富夜生活，西凉城这种边境城市几乎没有夜生活。
老百姓们白天劳作后，晚上都早早的休息了。
陈刚的马车碾过坑洼不平的石板路，在王府朱漆大门前停下。
他整了整官袍，从随从手里接过描金礼盒——里头装着夜明珠和几锭足金。
“郡尉陈刚，求见王爷！”
大门“吱呀”推开半扇，侍卫上下打量他一番，才侧身放行。
陈刚穿过垂花门，转过回廊，来到大厅。
大厅内灯火通明，叶云坐在雕花木椅上，典韦铁塔般立在一旁，环眼圆睁。
陈刚刚跨进门槛，就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后颈瞬间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白天匆没注意，这会儿才看清，这黑脸大汉肩宽背厚，光是往那儿一站，身上的煞气就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心头猛地一紧，行军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保镖怕是能单手干掉他。
“卑职陈刚，拜见王爷！”
“起来吧，坐。”
叶云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大晚上的，来这儿不会只是问安吧？”
“王爷初到西凉，想必还有许多地方不熟悉。卑职在这地界待了些年头，多少还算摸得清门路。往后王爷但有差遣，卑职定当尽心尽力。”
“西凉虽是边陲，但好歹也是朝廷疆土。卑职身为郡尉，守土安民是本分。王爷来西凉郡就藩，卑职自当跟着王爷，把这地方整治得井井有条。”
说到这儿，他偷眼瞧了瞧叶云的神色，见对方似笑非笑地听着，又补了句。
“往后王府缺人手、少物资，尽管开口，卑职别的本事没有，跑腿办事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叶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原以为陈刚会虚与委蛇，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直接。
他打量着陈刚的姿态。
忽然觉得这个郡尉倒比想象中聪明几分。
“陈郡尉有心了。”
“西凉这地方，确实需要你这样熟悉门道的人。”
“不过比起嘴上功夫，本王更看重实际。往后行事，可别让本王失望。”
陈刚大喜过望，连忙挺直腰板。
“王爷放心！往后您指东，卑职绝不往西！有什么脏活累活，尽管吩咐！”
“陈刚，既然你要效忠本王，那以后就得按照本王的规矩来。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拿的别拿，敢在背后耍心眼，本王的军法可不认人。”
“是，王爷！”陈刚忙不迭点头。
方才叶云说话时那股子不怒自威的劲，还有旁边典韦虎视眈眈的眼神，都让他笃定自己押对了宝——这位西凉王看着年轻，行事却透着股狠辣劲儿，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叶云满意的点点头。
陈刚能主动投靠，既懂得审时度势，又是在西凉扎根多年的地头蛇，正好是自己需要的帮手。
眼下初来乍到，正愁没人帮忙摸清城里的门道，陈刚的投靠就像场及时雨，能帮自己更快站稳脚跟。
至于担心背叛？
叶云压根没往心里去。
且不说王府有典韦坐镇，单是虎豹骑，就够收拾任何心怀不轨的人。
只要陈刚不犯傻，就该知道背叛的下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耍小聪明只有死路一条。
下一步就是收拾马德。
只要扳倒这个最大的地头蛇，西凉的军政大权就能牢牢握在手里。
想到这，叶云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
“陈刚，本王交给你一个任务。暗中收集马德的罪证，越详细越好。
西凉官场该肃清了，本王要还老百姓一片太平！”
陈刚内心激动，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这些年被马德压制得喘不过气，若不是忌惮对方根深蒂固的势力，他早就动手了。
此刻王爷主动开口，简直是天赐良机！
“卑职领命！”
“王爷放心！不出旬日，卑职定把马德那些腌臜事查个底朝天！”
陈刚领命后，起身向叶云告别，转身离开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