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内。
潮湿昏暗，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马德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双手铐着冰冷的铁链，瘫坐在稻草堆上，头发散乱地遮住脸。
隔壁牢房里，关押着他最信任的几个同党，此刻正唉声叹气。
马德盯着牢房外的铁栏杆，心里满是后悔——他太自大了，总以为在西凉郡经营多年，根基稳固，就算西凉王来了也得让他三分。
要是当初见风使舵，早点主动投靠叶云，哪怕交出一部分权力，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身陷囹圄的下场。
他根本不知道，从叶云踏入西凉城的那天起，就没打算给他留任何活路。
“马大人！您倒是想想办法啊！”隔壁的李主事凑到栏杆边，“咱们不能就这么认了！您在京城不是有人脉吗？赶紧想想辙，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马德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绝望，沙哑着嗓子道：“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西凉王摆明了要弄死我，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算有京城的人脉，现在也传不出消息！”
李主事一听，瞬间炸了锅，对着牢门外大骂：“叶云这个杀千刀的！凭什么说抓就抓？咱们跟着马大人也没少办事，现在倒好，成了弃子！”
骂完又转头埋怨马德，“都怪你！当初非要跟西凉王对着干，要是早服软，咱们能落到这步田地吗？”
马德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重新低下头。
其他人一见马德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也都炸了锅。
原本还心存一丝希望的同党，此刻彻底没了底气，纷纷凑到牢房栏杆边指责起来。
“马德！你倒是说话啊！当初是你说能扛住西凉王，让我们跟着你干，现在你倒好，自己先蔫了！”
“就是！要不是你贪心不足，非要克扣军饷、勾结匪寇，咱们能落到这步田地？现在倒好，你一句话不说，是想让我们都陪你死吗？”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现在连家都要保不住了！”
一声声指责像针一样扎过来，马德只觉得脑仁嗡嗡作响。
他猛地躺倒在稻草堆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声音。
..........
夜幕降临。
西凉郡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城南的李府外，两盏红灯笼在门檐下摇曳。
忽然，两辆马车从街角疾驰而来，随后猛地停在李府大门口。
车帘被猛地掀开，孙帅和王林两人一前一后跳下车，两人脸上满是焦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出大事了！这可怎么办啊！”
刚站稳脚跟，孙帅着急道，“今天城卫军在全城疯狂抓人，马德那老东西被直接从郡守府押走了，连他的同党同伙，上到衙门小吏，下到他的狗腿子，一个都没跑掉！”
王林脸色惨白，连连点头：“我亲眼看见一队队犯人被押往大牢，城门也全被封了，想跑都跑不了！这西凉王下手也太狠了，一点余地都不留！”
孙帅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之前咱们还想着静观其变，看看马德和西凉王谁能赢，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下一个被抓的可能就是咱们！”
王林连忙附和：“对对对！得赶紧找李文商量对策，他脑子活，说不定能想出办法！”
两人不再多言，快步走到李府大门前，孙帅抬手用力拍门。
很快，门内传来脚步声，随着“吱呀”一声门响，两人闪身进去，大门随即又紧紧关上。
孙帅和王林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进李府内院，没等下人通报，就径直推开了书房的门。
李文正坐在案前翻看文书，见两人满脸慌张地闯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迎了上去。
三人围坐在书房的八仙桌旁，桌上的油灯跳动着，三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李兄，你是没看见今天的阵仗！”孙帅刚坐下就急着开口，“西凉王下手也太猛了，一天之内就把马德和他的同党全抓了，连个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王林跟着点头：“何止啊！不到一周时间，先是忠义帮被端，现在又是郡守府被抄，整个西凉城都被搅得天翻地覆！他这手段，简直是雷厉风行！”
李文眉头紧锁：“我也听说了，没想到西凉王敢这么干。马德在郡里经营这么多年，说动就动，看来这位王爷根本不怕把事情闹大。”
“怕就怕下一个轮到咱们！”孙帅猛地拍了下桌子，“三大家族和马德多少都有利益往来，之前忠义帮出事，咱们还能稳一稳静观其变，可现在马德都被抓了，保不齐明天就查到咱们头上！”
王林也跟着附和：“是啊，城门都封了，想跑都跑不了，这可怎么办？”
李文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事到如今，慌也没用，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明日一早，咱们三人一起去王府拜访西凉王，主动把和马德的往来说清楚，再献上一部分家产表表忠心，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孙帅和王林对视一眼，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两人重重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
翌日。
日上三竿。
三辆装饰考究的马车缓缓停在王府外，车帘掀开，李文、孙帅和王林依次下车。
三人都换上了最正式的锦袍，却难掩眼底的紧张。
孙帅下意识地扯了扯衣领，王林的手指反复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唯有李文强作镇定，整理了一下衣摆，率先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来到侍卫面前，李文微微拱手。
“劳烦通禀一声，西凉郡李氏、孙氏、王氏三族家主，特来拜访王爷，有要事禀报，望王爷能赐见。”
说完，他示意身后的仆从上前，将准备好的薄礼清单递交给侍卫，眼神里满是忐忑。
侍卫抬眼扫过三人，见三人衣着规整、态度恭敬，便收回目光，接过仆从递来的清单随意翻看了两页。
“知道了，你们在此等候片刻，我这就进去通报王爷。”
说完，便转身快步走进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