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雷站在城下,听着城墙上的骂声越来越响,那些话句句戳心,比刀子还锋利。
不仅骂他没脑子,连蛮人的习俗、部落的旧事都被翻出来调侃,气得他额头青筋暴起,手里的弯刀攥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带着亲兵冲上去,把城上那些嘴碎的乾军砍成碎片。
他身后的亲兵也被骂得七窍生烟,一个个脸色涨成猪肝色,却只能站在原地跺脚 。
再往前就进入弓箭射程,冲上去更是送死。
巴雷深吸一口气,又想张嘴回骂,可刚一开口,就被城上更响亮的嘲讽盖了过去:“巴雷你个怂货!只会站在安全地方嚎?有本事再往前挪一步!”
他狠狠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翻身上马:“妈的!这群乾军嘴真贱!下次再收拾你们!”
说罢,他调转马头,带着十几个亲兵悻悻地往蛮军大阵退去。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要被气炸了,太特么憋屈了!
耶律齐看着巴图悻悻返回,又望向城墙上依旧严整的守军阵列,知道李玄天没中激将法,便转头对身边的将领们说道。
“既然李玄天不肯出城,那咱们就主动进攻。”
这话一出,将领们顿时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无语。
刚才明确说不强攻北燕城的是你,现在主动提出进攻的也是你,前后转变未免太快。
耶律齐继续说,“让步兵推着盾牌在前,弓箭手跟在后面,组成推进阵形——不用真的强行登城,就贴着城墙下推进,弓箭手不停射箭,骚扰城墙上的守军。
各营轮流上阵,一班攻半个时辰就换防,反正就是不让他们有片刻放松。”
“这么做有三个目的:第一,能消耗守军的箭矢——他们射箭反击,我们用盾牌挡着,损耗远没他们大;
第二,不间断的骚扰能磨掉守军的锐气,时间长了,总会有人露出破绽,我们正好趁机消灭城上的兵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要做得以假乱真,让李玄天真以为我军要全力攻城,把他的注意力全钉在城墙上。”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样才能让他猜不透我们的真实意图。”
耶律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是李玄天被骚扰拖得疲惫,敢把军队从城墙上撤下来休整,我军就立刻变骚扰为强攻,集中兵力冲击城墙薄弱处——能拿下北燕城最好,就算拿不下,也能让他损失惨重。”
他扫过身边的将领,补充道。
“此次的核心是消耗,但如果有机会,本王也不介意顺势拿下这座城,一把火烧了它。”
将领们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赞。
“主帅高明!这招假攻真耗太妙了!用损耗最小的步兵和弓箭手,换守军的箭矢和兵力,简直是以最小的牺牲换最大的战果!”
“是啊!这样一来,守军就得时刻绷紧神经防备我军攻城,时间一长,他们肯定撑不住!”
耶律齐满意地点头:“行了,就按这个计划来。让第一营先上,告诉士兵们,不用拼命,重点是骚扰和消耗。”
将领们齐声领命,转身去传达命令。
很快,蛮军阵中响起了号角声,一队队手持盾牌、扛着云梯的步兵开始向前推进,弓箭手跟在后面。
城墙上,李玄天见蛮军阵列动了,立刻拔剑大喝。
“全军准备战斗!”
守军将士迅速奔到各自战位,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目光死死盯着一步步逼近的蛮军。
城楼下,蛮军步兵推着一人高的木盾,像移动的堡垒般缓缓推进,弓箭手猫着腰跟在后面。
“放箭!”
待蛮军进入五十步射程,李玄天一声令下。
“咻——”
“咻——”
“咻——”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骤雨般倾泻而下,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砸向蛮军。
蛮兵们反应极快,立刻将木盾顶在身前。
“砰砰砰.....”
闷响此起彼伏,箭矢扎在木盾上,有的直接断裂,有的则深深嵌在木头上。
可还是有漏网之箭,不少蛮兵被箭矢射中肩膀或大腿,惨叫着倒在地上,后面的蛮兵却连拖带拽地将人拉走。
“反击!射!”
蛮军弓箭手很快稳住阵脚,纷纷站直身子拉弓,箭矢朝着城墙射来。
虽说从下往上射难度极大,但蛮兵力气惊人,不少箭矢竟真的飞到了城头,有的擦着守军的头皮飞过,有的直接钉在了城垛上。
“啊!”
一个年轻士兵躲闪不及,被箭矢射中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他疼得龇牙咧嘴,却咬牙没退,只是让战友帮忙简单包扎。
还有个老兵被流矢擦中额头,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抹了把血,依旧死死攥着弓箭:“狗娘养的蛮兵!还敢还手!”
就在双方箭雨交织时,蛮军突然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推进到城墙下三十步的蛮兵如同潮水般迅速后退。
“赢了!打退蛮兵了!”
城墙上的守军瞬间爆发出欢呼,有人兴奋地挥舞着弓箭,有人擦着脸上的汗水,脸上满是激动。
可李玄天却皱紧了眉头,心里满是疑惑。
刚才的进攻,蛮军伤亡最多不过几百人,怎么会这么快就退了?
他看向身旁的石子坤,语气凝重:“不对劲,这太反常了,蛮军绝不是真心攻城。”
石子坤也冷静下来,点头道:“将军说得是!他们退得太干脆了,倒像是故意来耗咱们箭矢的——刚才一轮对射,我军最少射出去几千支箭,可蛮兵损失却极小。”
城墙上的士兵也渐渐察觉到不对,一个老兵望着蛮军退去的方向,低声嘀咕。
“这蛮狗退得也太快了,该不会是耍什么花招吧?”
城墙上的欢呼声还没散去,远处蛮军阵中又响起了号角声。
第一波蛮兵刚退到安全地带,第二波手持盾牌和弓箭的蛮兵就紧跟着冲了上来,步伐整齐,气势丝毫不减。
“又来了!准备射箭!”
城墙上的将领急忙大喊,刚放松片刻的守军瞬间又绷紧神经,再次搭弓拉箭。
箭雨再次倾泻而下,蛮兵依旧举盾推进,偶尔有中箭倒地的,后面的人立刻补上来,阵型始终不乱。
双方很快又陷入激烈的对射。
一个守军士兵刚射完一箭,就被蛮军的流矢擦中手腕,他咬着牙捡起箭,用另一只手继续拉弓,“妈的!蛮狗这是没完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