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黄浦江面上还飘着一层灰蒙蒙的晨雾。
苗初攥着苗泽华的衣角,蹲在不远处的栈桥下偷偷张望,小脸绷得紧紧的,码头入口处站着四个端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枪上的刺刀在微光中闪着冷光,货场里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岗哨。
“爹爹,我想用隐身技能去里面看看!”苗初压低声音,气息都带着急切。
她盯着仓库那扇紧闭的铁皮门,心里清楚这批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运走,错过这次再难有机会。
苗泽华摸了摸女儿的头,指尖能感受到她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眉头却拧成了疙瘩。
他再次扫过那些荷枪实弹的守卫,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知道女儿的隐身技能神奇,但日军的火力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他在至少能多份照应。
“好的爹爹!”苗初眼睛一亮,她早猜到爹爹会跟来,连忙拉着父亲的手,往码头东侧一条堆满废弃木箱的小巷子钻。
巷子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借着木箱的遮挡,两人紧紧攥住彼此的手。苗初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隐身”,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角,竟真的变得透明起来,就连影子也消失不见了。
“这感觉……真奇妙!”苗初忍不住小声惊叹,第一次在人来人往的码头隐身,脚下的石板路清晰可见,可路过的搬运工却毫无察觉,这种“无人知晓”的刺激感让她心跳都快了几分。
苗泽华也压着心头的震撼,拉着女儿的手,一步步走进日军的视线范围。
仓库就立在货场中央,厚重的铁皮门牢牢锁着,门把手上挂着醒目的“禁止入内”的日文木牌,门口守着两个日本兵,正靠在门上抽着烟,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跟我来。”苗泽华用口型示意,拉着苗初绕到仓库侧面,那里有一排高窗,玻璃上蒙着厚厚的灰尘,隐约能看到里面堆叠的木箱。可窗户离地面足有三米多高,两人踮着脚也够不到,想从窗户查看根本没戏。
父女俩围着仓库悄悄转了一圈,前门有六个守卫,后门不仅有岗哨,狼狗的叫声更是此起彼伏,唯一的突破口还是那排高窗。
就在苗泽华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梯子时,码头入口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甚至夹杂着手雷爆炸的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硝烟味顺着风飘了过来。
“不好,有情况!先回去!”苗泽华脸色一变,拉着苗初就想往小巷子退,他经历过战场,知道这种枪声意味着什么,混乱中最容易出事。
“爹爹等等!”苗初却站着不动,目光紧紧盯着仓库门口的守卫。她的心跳得像擂鼓,却异常清醒,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再说了一次不成功的尝试也胜过胎死腹中的策略,如果没有成功就当练手了。
空间给予她的太多了,她也总要为这个时代做出点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又不是没死过。
果然,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仓库门口的小队长对着对讲机大喊几句,很快就点了四个士兵往枪响的方向跑去,门口只剩下两个守卫。“机会来了!他们被调走了!”苗初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我身量小,单独过去更灵活,不易带起风被察觉。”
“不行!太冒险了!”苗泽华想都没想就拒绝,他怎么能让女儿独自面对危险。
“爹爹,我送你到巷口再回来!”苗初突然想起隐身的绑定规则,自己要是单独行动,爹爹就会暴露。
不等苗泽华反驳,她拉着父亲就往小巷子跑,身后的爆炸声不断,碎石子溅落在身边的墙壁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把父亲送到巷口安全处,苗泽华还在反复叮嘱:“要是情况不对,立刻退回来,安全最重要!”“知道了爹爹!”
苗初用力点头,转身再次隐身冲向仓库,这是第一次苗泽华发现自己闺女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眼神和沉稳,是什么时候开始闺女开始不依赖他们了呢。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深入险境,炸弹的冲击波让她脚步不稳,好几次差点摔倒,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贴着墙根一点点挪到两个守卫中间。
她惊喜地发现,铁皮门因为年久失修,底部有一道指宽的缝隙。
苗初趴下身,透过缝隙往里看,仓库里整齐堆放着数十个木箱,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是管中窥豹有局限,自己只能收走视线范围的,仓库太大她没办法全部收走。
“管他是什么,先收了再说!”苗初集中意念,对着视线所及的木箱默念“收入空间”,只见那些木箱一个个凭空消失,转眼就收了近二十个。
见好就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日军的增援声,门口的两个守卫也开始躁动起来。苗初不敢再耽搁,转身就往巷口跑,刚跑到父亲身边就解除了隐身。
“爹爹!快走!”她气喘吁吁地喊道。
苗泽华拉着女儿的手就往弄堂深处跑:"赶紧走,刚才一大队日本兵支援码头了"。
他们俩力量太小即使隐身那炮弹子弹可不长眼。
码头的枪炮声在身后渐行渐远,苗泽华拉着苗初混在逃难的人群中,脚下的布鞋踩过泥泞的石板路,溅起的泥点沾满裤脚。
苗初跑得小脸通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却死死攥着父亲的手不肯松开。人群像潮水般涌向租界入口,守卫的巡捕举着警棍维持秩序,嘴里喊着:“排队!不许挤!”
刚踏入租界范围,世界仿佛瞬间切换了模样。
码头的硝烟味被街边咖啡馆飘出的黄油香取代,泥泞的道路变成了铺着青石板的整洁街巷,穿洋装的太太牵着穿背带裤的孩子散步,黄包车夫踩着轻快的脚步路过,车铃“叮铃”作响。这种突如其来的宁静与繁华,让父女俩一时有些恍惚,直到胸口的喘息渐渐平复,才敢放慢脚步。
“呼……终于到了。”苗泽华扶着门框,弯腰大口喘着气,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苗初也靠在门边,小手撑着膝盖,望着巷口来往的行人,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逃窜怦怦直跳。
“闺女,你先回家歇着,倒点水等着爹爹。”苗泽华直起身,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眉头却又拧了起来。
刚才在逃难的人群中,他隐约听到有人议论“青帮动的手”“跟日本人火并”,他难免担心陆今安参与其中。
“爹爹,你去哪,我和你一起去!”苗初立刻站直身体,眼里满是担忧。
“这次不用。”苗泽华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语气带着安抚,“爹爹就在租界里转一圈,不往危险地方去,很快就回来。”他知道女儿的性子,可这次只是去确认情况,没必要让她再奔波。
“那你一定要快点回来!”苗初不放心地叮嘱,看着父亲转身走进巷口,才推门进屋。
苗泽华沿着租界的街巷快步走着。
陆今安在租界的院子离得不远,隔着两条街巷就到了。
苗泽华放慢脚步,悄悄走到栅栏铁门前,透过雕花的铁条往里看,院子里的空地上,陆今安正赤着上身练拳,晨光洒在他紧实的肌肉上,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每一拳挥出都带着风声,招式刚劲有力。这小伙子身材还挺壮硕,穿着衣服一点都看不出来。
苗泽华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