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的数量远比他们肉眼看到的还要多。
甚至都在这些尸体的身上,能看到尸体曾经受到过严重的核辐射的迹象。
有些尸体甚至连五脏六腑都是黑色的。
末世也就才一个多月,尸体却已经烂得像是被什么药剂融化了一样,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尸体,而是一坨烂肉,发臭的肉块。
沉曜说:“这个村子怕是末世前就被大面积的伐木破坏,研究各种化学工业,才会生出那种磁场,这棺材里的人,几乎都是被辐射下各种提前和意外死亡的工人。”
宁温竹叹气:“也不知道末世是结束了这个世界的荒诞,结束了他们的痛苦,还是带来了新一轮的折磨。”
“我倒觉得是解脱。”沉曜把那一坨烂得不能再烂的肉塞回棺材里,说道:“这个世界全是疯子,不管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从上次那个实验室就能看出来, 明明早就有人发现了丧尸病毒和变异,不把资料公之于众,自己躲在安全的地下仓库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哼,这个世界的人,全部都死完了才好。”
队伍在天亮前,终于收拾着准备重新启程。
宁温竹走前,看了眼身后已经被重新安葬好的那些坟墓。
想到点什么,悄悄扯了扯沉曜的衣袖。
“老哥。”
沉曜回头:“怎么了?”
“把这里暂时封起来吧。”她说:“那些坟墓好不容易才修补好,别又被误闯进来的人破坏了,也算是安抚了他们这些因为污染而死亡的工人吧,而且这儿短时间也不适合有人再进来了。”
“行。”
沉曜示意她先走。
自己断后。
在后面把通往村子的唯一道路用巨大的枯木隔断。
短时间内,只要末世还没结束,应该就不会有人再能随意进入。
里面可都是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搭好的一大片墓地。
大家陆陆续续回到了进入村子前,停车的地方。
车还整整齐齐地停在外面。
末世里四处都荒无人烟的,就算有车在路上停着,遇到偷东西的人几率也小的可怜,遇到一些低阶丧尸倒是常态。
主角团的众人都随手解决了几头在车边徘徊爬行的低级丧尸,稍微清理了一下车身,纷纷上车。
廖凯风打开地图。
上面几乎全是标红的点。
“这丧尸真是逛街似的,哪儿都有它们的身影,你看这密密麻麻的丧尸,啧。”他指着巡航地图上的热成像,“我们要是继续往这条路走下去的话,不出一百米,前面就有波不小的丧尸潮。”
季雨梦问:“没有其他路线?”
她指着地图上难得的一个小绿点:“这人是还有活人吗?”
“是啊。”廖凯风指着电子屏幕,“我这监测系统可是最先进的,能在十分钟内迅速扫描周围百里的情况,以及比较完善的全地图情况,这儿的绿点不是很明显,但也算是有活人,要去这儿?”
“我们可是奔着鬼怪去的,去找其他的活人干什么?除非有A级的异能者,我们队伍死了人,总的再补进来一个吧,七个人?做任务总有一个人会单着,谁知道会出什么事,你们说对吧?”厉盛宇靠在桌椅上,擦拭着十字架上的血迹,“不过要是没有,也没办法强求,毕竟A级就那么几个。”
廖凯风点头:“A级不是那么容易找的,这一个月以来,我遇到了很多人,也遇到了很多觉醒异能的人,但能上B级就很厉害了,能在一支队伍里成为佼佼者,A级……哎,很难。”
“我们队伍要补一个人进来吗?”
廖凯风摇头,“现在不是我们想补就能随便补的。”
“也是。”
坐在后面的季雨梦正好看见宁温竹从后面背着包出来,想到点什么,主动开口说道:“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们要不要听,或许可以参考一下?”
……
宁温竹把包丢进车里,刚要坐进去,旁边一辆车缓缓停靠过来。
季雨梦从车窗里探出头:“宁学妹,要不要来这边车坐会儿?反正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宁温竹拒绝:“不用了。”
“好吧。”她有些惋惜:“本来还想和你聊聊天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学校里的那支探险队?”
宁温竹:“探险队?”
“是的,准确来说是S大组织的那支探险队,我们学校只有两位成员。”
“记得,怎么了?”
说是探险队,其实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大学生无聊之际,组成的一个集齐抓鬼和各种作死探险的俱乐部。
俱乐部似乎有十多个人。
专门负责在校园和社会上,去找些诡异的地方进行探险。
末世后,所有人都忙着自保,怎么还会有人去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如果不 她主动提起,宁温竹都要忘记还有他们的存在。
季雨梦说:“他们还活着。”
“那还挺好的。”
“刚才给我们发来的求救信号,过去看看吗?”
宁温竹愣了愣。
这又是哪条不知名的作死支线。
这些主角怎么都不喜欢按套路出牌。
“求救信号你们是怎么收到的?”
“是廖队收到的,在前面一百多公里处,发现了生命体,试着联系了一下他们,然后就收到了他们的求救信号。”
“不必了吧。”她警惕道:“有没有可能,是陷阱?”
廖凯风笑起来:“宁妹妹,没想到你还挺谨慎的,这确实是好事,不过我已经再三确认过了,不是陷阱,是真实的求救信号,百分百是活人发出的。”
宁温竹默默后退。
真是又要去送死,拦都拦不住。
她笑了下,说:“那你们去吧。”
“你不去吗?”
“嗯。”
廖凯风盯着她:“好吧,那我们听你的。”
宁温竹:???
为什么要听她一个路人的。
季雨梦也有些没想到,看了眼廖凯风才有些遗憾地说:“如果廖队说不去,那我们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车缓缓开走。
沉曜从后面扛着一棵果树出来。
扫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早坐进车的江燎行,轻哼了声,转头去看宁温竹:“怎么了这是,外面多冷,干站着等我啊。”
天快亮了,但没完全亮,温度还是有些低的,她穿着外套,回头看见他手里的东西,“你哪里搞来的?”
“随手挖的,怎么样?感觉还能活,找干净的土养养,说不定还能结果呢,这可是苹果树哦。”
“好厉害!”
沉曜拍着胸脯,“那肯定的,你老哥我怎么可能不厉害,等我找个地方给你种下去,结果了咱们还能有苹果吃。”
江燎行降下车窗,看着那棵树,“就现在这个气候温度,确定能结果?”
说着还随口咬了下手里的大红苹果。
宁温竹看着流口水。
这人怕不是故意的吧。
什么时候不吃,非得要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吃,在旁边还咬得嘎嘣脆……
她直接不看江燎行,摸摸果树的叶子:“还真是活的。”
“那肯定的,而且哥有办法让它一直活着。”
沉曜把果树扛着放在后面。
从后备箱里挖出一个保湿的袋,把果树的根部先锁包裹起来。
一边操作一边问:“刚才什么情况?”
“他们说收到了什么求救信号,说要过去看看。”
“又是支线,我真怀疑这群人有没有脑子。”
“我没答应,谁知道那个廖队长还真不去了。”
沉曜笑着把果树固定在车顶,跳下来后看了眼后座还在咬苹果的某个人,故意拔高了音量:“他们不去,那是因为你不去,我就不会去,而且有人也会觉得无聊的,不是 在车里睡觉就是吃东西。”
江燎行咽下果肉,淡淡道:“不对。”
“那是什么意思?你还和我妹挤一个车?”
少年抬眼:“前面那几辆车太臭。”
“……也是。”沉曜扫了眼宁温竹,“谁让我妹洗过澡呢,其他人可没这么讲究,不过阿竹肯定要坐前面的。”
“随意。”
宁温竹忍不住咳了咳。
这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刚要打开副驾驶的门,门把就断了。
?
她捏着断掉的门把,在风里有些凌乱。
这车的性能这么差的吗?
沉曜也没想到,愣了半晌,“哥来给你修!”
捣鼓了半天,沉曜踹了脚车门:“见鬼了,坐后面去。”
宁温竹:“哦。”
她打开车门,钻进了后座。
后座还有她的背包,鼓鼓的,里面都是塞进去的物资还有江燎行的那把镰刀。
军用的越野后座其实相对来说其实挺宽敞的,平时她一个人在后面都能躺下缩起来睡觉,但两个人挤在一起,尤其对方还是手长脚长的江燎行,她觉得好拥挤。
抱着背包,她默默往角落里靠。
前面的沉曜开车了。
他看了眼廖凯风发来的路线,哼笑一声。
总算是要往主线走了。
再不走主线,这群人都要死在莫名其妙的支线上。
他踩着油门跟上。
并且叮嘱后面的人:“坐稳了,我开的会比较快,前面的路也烂,想吐随时和我说。”
宁温竹乖巧地点点头。
她打算睡觉。
睡过去就不觉得难受了。
在背包里翻找起了口罩。
戴在眼睛上,遮住一切光源,靠在车窗边就有些昏昏欲睡。
一晚上都在帮忙埋那些棺材,她早就精疲力尽了,就算江燎行在旁边,也挡不住睡意,她就警惕了十来分钟,就连眼皮都撑不住了,脑袋一歪,就沉沉睡了过去。
越野在末世崎岖的道路上仿佛颠簸。
路况差得差点连车都开不过去。
前面更是连续好几个致命弯道。
在这种情况下,宁温竹还是没醒,少年阴暗冷静的视线停在她口罩当眼罩下露出来的素净小脸上。
沉曜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意识到了什么,冷声提醒:“江同学,在看什么?”
江燎行打开车窗,散掉车内有些闷热的气氛,额前散落的短发被风吹起,露出凌厉的眉眼,他唇角笑意冷漠:“看风景。”
沉曜唇角抽搐:“你可别对阿竹有什么想法,你们不是一路人。”
江燎行:“我怕她对我有想法。”
“……”
玩味转瞬即逝,他淡淡重复:“不是一路人么……”
摇摇晃晃间,宁温竹开始还睡得挺舒服的,后面实在被颠得不行,胃里一阵难受,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漆黑,她后知后觉摘下眼罩,发现车还在往前开,外面的天都黑了。
黑得浓稠,什么都看不清楚。
简直比她戴着眼罩还难分辨外面的情况。
宁温竹捂着有些难受的胸口,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
一阵刺鼻难闻的血腥味。
她连忙侧头看过去,自己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一个男人。
全身脏兮兮的,脸上糊了不知道多少层泥,正冲她露出一个怪异又勉强算得上和善的笑。
她吓一跳,连忙往旁边靠,一碰就碰到了正在睡觉的江燎行。
江燎行戴着正儿八经的眼罩,被吵醒后,有些不爽地摘下来,看见她有些惊慌的小脸,眉头微挑:“什么意思?”
宁温竹指着旁边凭空多出来的陌生男人:“他是谁啊?”
江燎行:“半路捡到的幸存者,前面的车没位置了,只能和我们挤一挤了。”
沉曜在前面开车:“本来想叫你换位置,但你睡得太死,还……”
还一直靠在江燎行身上,睡觉都警惕地和人家保持距离,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旁边的陌生男性主动道:“你好,宁学妹,打扰到你了,不过我可没碰到你,因为你一直都和旁边的江学长挨得特别特别近, 我想我只要坐在我自己的位置就好了。”
宁温竹尴尬得想钻进洞里:“抱歉。”
陌生男性摇摇头:“没关系,你或许应该对江学长说谢谢。”
毕竟好几次她整个人睡得都快栽倒下去了,都是江燎行伸手把她拉了回去。
他有些好奇,江学长是怎么在戴着眼罩的情况下,还能准确抓到人的。
江燎行抽出被她压麻的手臂,象征性地甩了甩。
尴尬归尴尬,宁温竹还是对江燎行小声说:“谢谢。”
江燎行睨了眼她,“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