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阳光从不会吝啬对这片土地的馈赠,主干道旁,威尔逊家族的徽章被镌刻在每一栋产业上。

从绵延数英里的葡萄园到市中心的商业大厦,这片肥沃的土地滋养了家族百年,也沉淀出无人能及的权势。

安德烈威尔逊是这个庞大家族最受宠的幼子,自出生起就被泡在蜜罐里,金色的发丝仿佛天生沾染着阳光的温度,蓝色的眼眸像晴朗的天空,那张宛如阿波罗俊美的脸自带与生俱来的贵气。

这样的家族,资源人脉早已不缺,金钱对威尔逊家而言不过是数字游戏。

于是在安德烈二十岁成年宴上,他的父亲将市中心一家武器店给了他。

那不是什么需要费心经营的核心产业,不过是家族给幼子的玩具。

毕竟长子早已被定为继承人,安德烈只需一辈子吃喝玩乐,活得肆意张扬便好。

名为“钢铁之魂”的店坐落在老城最繁华的街区,黑胡桃木装潢透着冷硬的奢华,橱窗里陈列的枪支从复古左轮到定制步枪,每一把都价值不菲。

但安德烈从不在乎生意好坏,开门时间全看前一晚派对散场的早晚,进货出货全凭心情。

心情好时,他会倚在柜台后,喝着酒,和来买枪的顾客调侃几句,甚至会额外附赠一盒定制子弹;若是前一晚没玩尽兴,或是谁不小心扫了他的兴,他便会直接开枪,看着顾客惊慌失措的逃窜声,安德烈会高兴的哈哈大笑。

没人敢抱怨,更没人敢惹安德烈不快。

得罪他的人,要么第二天从加州消失,要么生意一夜间破产倒闭。

久而久之,钢铁之魂成了老城的特殊存在,人人敬而远之,却又没人敢动分毫。

夜晚的安德烈更是城中焦点。

无论是哪场派对,他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嘴角噙着痞气的笑,随手就能牵起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共舞,或是递给调酒师一叠美金,让全场的酒都由他买单。

香槟气泡在水晶杯里升腾,音乐声震耳欲聋,他在声色犬马中流连,日子过得滋润又荒唐,仿佛世间所有的规则都与他无关。

又是一个宿醉后的中午,阳光已经爬过了武器店的橱窗,安德烈才打着哈欠走到一楼。

他穿着宽松的亚麻衬衫,领口随意敞开,露出健硕的胸肌,金色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减帅气。

走到店门口,他一脚踹在卷帘门的按钮上,哗啦一声,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升起,刺眼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洒在他的金发上,泛着温暖的光晕。

他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蓝色的眼眸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醉意,他打开个电话,让餐厅送点吃的过来,自己则躺在店中央的那张躺椅上,享受着太阳的温暖。

“你好,我想买些武器。”

温和的嗓音像潺潺的溪流,不疾不徐地淌进钢铁之魂冷硬的空间里,还混着一缕清浅的玫瑰芬芳。

不是酒吧里那些艳俗的浓香,而是带着草木气息的清雅,悄无声息就驱散了店里常年萦绕的火药味与木头腥气。

安德烈下意识的起身,他眯起眼眸,逆着卷帘门外涌进来的强光望去,一道高挑的身影正缓步踏入店内。

阳光在那人周身勾勒出一层柔和的金边,模糊了具体的轮廓,只看得出肩背挺拔却不凌厉,步态轻盈得像踏在云端,与这满是金属冷硬质感的武器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透着一种和谐。

面对这样的身影,安德烈瞬间来了兴致。

当那人再走近两步,避开了逆光的角度,安德烈的呼吸骤然一滞,爱神丘比特射中了他的心,让他对来人一见钟情。

那不是他以往喜欢的类型,没有耀眼的金发,没有热情火辣的曲线,也没有充满迷恋的眼神。

来人典型的亚洲人长相,拥有纯粹的墨黑色发丝,它们柔顺地披在肩头,几缕碎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黑得纯粹又干净,

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

不是安德烈看惯了的蓝绿色,而是深不见底的黑,像被打磨过的黑曜石,又像藏着寒潭的深谷,清澈却带着一丝疏离的深邃。

眼尾微微上挑,却没有半分媚态,反而透着一种东方人独有的温婉与沉静,看人时目光平和,却像有魔力般,让他瞬间忘了呼吸,连平日里的嚣张跋扈都被这道目光熨帖得无影无踪。

面容的轮廓没有西方人的立体凌厉,每一寸线条都是这么柔和精致,他的皮肤很白,像上好的羊脂玉,透着细腻的质感,又像蒙着一层薄纱的瓷器,在店内冷光的映衬下,泛着淡淡的莹润光泽。

安德烈看呆了。

身处金字塔顶端的他,见过很多美女,那些金发碧眼、热情似火的辣妞曾是他定义美的全部标准,可此刻在这人面前,那些所谓的美人突然都变得寡淡无味。

这种东方美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不是张扬的、具有攻击性的,而是内敛的、温润的,像一杯醇厚的清茶,初尝不觉浓烈,却越品越让人着迷,带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让他只想凑近,再凑近,看清那双黑眸里藏着的所有故事。

他的心脏咚咚地撞着胸腔,大脑一片空白,平日里挂在嘴边的调侃与痞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傻乎乎的注视。

天蓝色的眼眸里映出那人清雅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

原来爱神的箭从不管你喜欢什么类型,它只会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刻,用一种全新的,让你甘愿沉沦的方式,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心动。

来人似乎察觉到他的失神,微微颔首,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又重复了一遍:“请问,这里可以选购武器吗?”

安德烈这才如梦初醒,平日里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连声音都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局促:“当......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类型?我这里……我这里什么都有!”

顾乘星的目光缓缓扫过挂在墙上的陈列架,从掌心大小的迷你手枪,泛着冷光的半自动步枪,到造型复古的温霰弹枪,再到角落玻璃柜里寒光凛冽的冷兵器。

林林总总,几乎涵盖了市面上能见到的所有武器类型,连些冷门的古董火器都能寻到踪迹。

顾乘星眼底掠过一丝满意,随即收回目光,转向仍有些魂不守舍的安德烈,语气依旧温和:“你们店里所有的武器种类,我每样各要三支。”

“可以。”

安德烈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应声,眼眸里还映着顾乘星墨发雪肤的模样,大脑根本没来得及消化每样三支这个惊人的数量。

他以往接待的顾客,多是买一把自卫手枪或是收藏级步枪,这般包揽全店的架势,自他开店以来都没有遇见过。

可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对方那双深黑的眼眸,那抹清雅的玫瑰香,只觉得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愿意点头答应。

顾乘星没在意他的失神,拎起脚边的黑色皮质行李箱,轻轻放在柜台上,他打开搭扣。

箱子里整齐码放着一块块黄金,粗略一看便知数额不菲。

“这是定金。”他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的便签纸,上面用英文工整地写着一串地址,递了过去,“今晚十二点左右,把所有武器送到这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送到后,我会付清尾款。”

“可以。”

安德烈机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伸手去接便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顾乘星的手指,那微凉细腻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让他浑身一麻,脸颊竟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顾乘星微微蹙眉,看着他那双明显有些涣散的天蓝色眼眸,还有落在自己脸上挪不开的目光,忍不住开口提醒:“这位先生,我说的要求,你有在听吗?”

“有的有的!”

安德烈猛地回神,像是被抓包的小偷般慌忙移开视线,手指擦了擦鼻尖,鼻腔里依旧充盈着那股与众不同的玫瑰香。

清冽中带着点甜,不像香水那般刻意,倒像是从对方骨子里透出来的,萦绕不散。

他慌乱地从柜台抽屉里翻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和一支笔,胡乱翻开一页,假装低头记录,笔尖在纸上划拉着毫无意义的线条,目光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偷偷瞟向顾乘星。

“每一种武器各要一把是吧。”

他心不在焉地嘟囔着,脑子完全被对方的容貌占据,连最基本的数量都记混了。

“是每样三支。” 顾乘星耐着性子纠正,指了指便签上的地址,“送到这个地方,务必在午夜十二点前后,不要提前,也不要迟到。”

“好的好的,没问题!”安德烈连忙点头,把他抬眼看向顾乘星,鼓足勇气问道:“那……你留个电话吧?到了我好跟你联系。”

顾乘星报出一串数字,声音清晰平稳。

安德烈飞快地记在本子上,反复念了两遍确认无误,才松了口气。

或许是荷尔蒙冲昏了头脑,安德烈盯着顾乘星的东方面孔,随口便问:“你来自哪个国家?樱花国还是棒子国?”

“龙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