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嘶—— 妈的，疼死老子了！”
刘博文躺在宿舍楼大厅的墙角，后背紧紧抵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可那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灼痛感，根本不是凉意能缓解的。
他浑身抽搐着，双手下意识地想去抓挠皮肤，却刚一碰触就疼得倒吸冷气，手指沾到的黄色粘液又腥又臭，黏腻得让人作呕。
大厅里一片狼藉。
二十多个和他一起被赶出来的男生，此刻东倒西歪地散在各个角落，每个人的状态都好不到哪里去。
有人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的冷汗混着身上未干的酸雨往下淌，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浑浊的水渍；
有人靠在生锈的铁门后，一边低声啜泣，一边徒劳地用袖子擦拭手臂上红肿溃烂的皮肤，可越擦越疼，溃烂的地方甚至开始往下掉血肉。
窗外，酸雨还在噼里啪啦地砸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腐味，那是雨水腐蚀金属、侵蚀墙体的味道，混合着男生们身上伤口溃烂的腥臭，让人头晕目眩。
他们被赶走的时候，时间太过仓促，别说专业的防腐蚀装备，就连像样的雨具都没有，大多是用外套、背包顶在头上，可在这种能轻易融化钢筋的强腐蚀性酸雨面前，那些简陋的防护和裸奔没什么区别。
要不是顾乘星以及一些觉醒者将变异虫子清理了一些，不然他们在走出宿舍楼大门的那一刻，就葬身虫腹了。
哪有机会跑到相邻宿舍楼的大厅。
可侥幸活下来的喜悦，很快就被酸雨的折磨冲刷得一干二净。
刘博文的情况是最惨的。
被郭俊然揍得鼻青脸肿不说，左腿还被踹成了轻微骨裂，逃跑时根本跑不快。
别人都已经冲进大厅了，他还在雨里踉跄着，硬生生多被酸雨淋了足足三分钟。
此刻他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原本还算干净的衣服被酸雨泡得破烂不堪，紧紧粘在溃烂的皮肤上，稍微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他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肌肉在抽搐、坏死，黄色的粘液顺着衣角往下滴，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系统，系统！】他在脑海中拼命呼喊，【求求你，救救我，我是你的宿主啊，你帮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完成任务！】
然而，系统依然没有回应他。
“水……谁有水啊？” 有人虚弱地喊道。
话音刚落，就有人摸索着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可拧开瓶盖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瓶身已经被酸雨腐蚀出了细密的小孔，里面的水变得浑浊发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酸味，显然已经不能喝了。
他们逃出来时本就没带多少物资，几包压缩饼干、几瓶水、还有一小盒急救药品，全都在逃跑途中被酸雨泡了个透。
压缩饼干吸饱了雨水，膨胀得像块烂泥，散发着霉味；急救药品的包装已经融化，药片和药膏混在一起，变成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别说用了，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完了…… 这下真完了……” 一个男生再也忍不住，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看着郭俊然被揍，至少不用遭这种罪啊！又冷又饿又疼，这酸雨什么时候才停啊？”
少年的哭声瞬间撕开大厅里凝滞的绝望氛围。
那哭声不似嚎啕，却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一点点撕开了所有人强撑的伪装。
恐惧、愤怒、无助，还有那无处安放的迁怒，瞬间如洪水般决堤。
“哭哭哭！就知道哭！” 一个男生猛地站起身，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突突直跳。
他的手臂上布满了被酸雨灼伤的红肿水泡，此刻正因为激动而不断渗着黄水，可他顾不上疼，双眼死死盯着角落里蜷缩的刘博文，像是找到了宣泄所有怨气的出口。
“都怪你刘博文！” 男生吼道，“要不是你威胁我们，不让我们帮助郭俊然，我们能沦落到被赶出来喂虫子、遭酸雨淋的地步？！”
话音未落，他已经几步冲到刘博文面前，抬起脚，狠狠踹在了刘博文的腰上。
“砰” 的一声闷响，刘博文本就溃烂的皮肤瞬间被踹得裂开一道深口子，黄色的粘液混合着暗红色的血珠喷溅出来，他像一摊烂泥似的蜷缩得更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苦呻吟，左腿的骨裂处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对！都怪他！”
“要不是他威胁我，说帮助郭俊然就是与他为敌，我怎么会傻到不帮郭俊然说话！”
“我本来和郭俊然关系不错，但因为你，我们彻底决裂了！都是你害的！”
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原本东倒西歪的男生们纷纷红着眼睛站起身，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们忘了自己当初的贪念胆小，忘了自己也是自愿加入刘博文的计划，只记得眼前这个浑身溃烂、动弹不得的人，是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
有人抬脚踹向刘博文的胸口，有人用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肩膀上，还有人甚至 拿起被污染的食物，朝着刘博文的腿上砸去，嘴里还不停咒骂着：“你这个骗子！你这个灾星！”
刘博文想躲，可左腿的剧痛让他连挪动一下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无数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原本就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此刻更是变得血肉模糊，黄色的溃烂粘液、暗红色的血液、还有被酸雨泡烂的衣服碎片混在一起，黏在身上。
每一次殴打都像是在撕扯他的血肉，疼得他眼前发黑，意识在清醒与晕厥之间反复拉扯。
“不是……我没有……”他想辩解，声音却沙哑得几乎听不见，“郭俊然本来就……就没把我们当人看……”
“你们是自愿的.......”
可没人听他的辩解。
在这冰冷的大厅里，在酸雨肆虐的末世中，理智早已被绝望吞噬。
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需要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理得发泄愤怒的对象，而虚弱无助的刘博文，恰好成了那个最完美的目标。
有人一边打一边哭，“我都被酸雨腐蚀了，我会死的，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
“都是你的错！要是你死了，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咒骂声、怒吼声，还有刘博文微弱的惨叫声。
大厅里的空气变得更加浑浊，酸腐味、血腥味、还有人性扭曲的戾气交织在一起，让人窒息。
那些曾经跟追随刘博文的小弟，此刻却成了最凶狠的施暴者，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殴打他，仿佛只要把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他，自己就能摆脱那份懦弱与罪责。
刘博文蜷缩在地上，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打断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伤口的剧痛已经麻木，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绝望。
“够了，你们别吵了，再吵都给我滚出去！”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打断了这些人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