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随侍的太监总管躬着身,小心翼翼地走到萧云湛身旁,用请示的语气道:“辰王殿下……”
萧云湛扫了眼程锦瑟,微微点头。
太监总管赶紧取出一套随身携带的银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准备验毒。
营账里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立刻屏住呼吸,将目光集中在那根细长的银针上。
太监先是将银针探入了萧云湛面前的茶盏中,停留片刻,小心取出。
光洁的银针,竟然泛起一层诡异的乌黑色!
“这……这……”
验毒的太监吓得手一抖,差点将银针掉在地上。
“毒!有毒!”
不知是谁先惊呼出声。
太监总管脸色煞白,当即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启禀太子殿下、辰王殿下!茶……茶水里……真的有毒!”
轰的一声,帐内顿时炸开了锅!
萧云启和萧云湛的脸色,瞬间都沉了下来。
尤其是萧云启,他的脸黑得如同锅底,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怒与杀意。
这茶,真是他亲手所沏!
可他根本没想下毒!
在他看来,萧云湛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躲在暗处等待,等待萧云湛命丧黄泉。
却没想到,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在这茶里,下了毒!
这毒,不仅要杀萧云湛,更是连他这个太子都算计了进去!
他甚至不敢让太监验他的茶水。
若是他的茶水没有毒,毒杀亲弟的罪名就跑不掉,原本就不待见他的父皇只怕更会嫌弃他!
若是他的茶水也有毒,若不是程锦瑟闯进来,此刻,他可能就和辰王一块躺在地上了!
萧云启“霍”地站了起来,周身气压低得吓人,再无半分温和储君的模样,只剩下属于上位者的雷霆之怒。
“好!好得很!”
他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刺骨。
“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同时对孤和辰王下手!”
他一甩袖,厉声喝道:“给孤查!封锁整个猎场,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给孤一寸一寸地查!孤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萧云启一声令下,他身边的内侍总管立刻躬身上前,向他请示。
“殿下,是否要立刻传令,将所有进入校猎场的人员尽数召回,封闭排查?”
召回所有人,等于将事情彻底闹大,届时必然会惊动皇帝。
若真闹到那个地步,不给出个交代,怕是不好收场。
可萧云启打心底里不希望被皇帝知道。
萧云启阴沉的目光在帐内缓缓扫过,最终,落回了刚刚从地上站起,脊背挺直的程锦瑟身上。
他脸上的怒意收敛了些许,声音也温和了许多。
“不必急于惊动圣驾。”
“既然这消息是辰王妃带来的,那不如,就请辰王妃告诉孤,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想要同时毒害孤与二弟?”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话,“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程锦瑟身上。
这话表面上是在询问线索,实则每一个字都在暗示,程锦瑟必定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要不怎么可能会知道有人要下毒毒害辰王与太子?
最起码,她知道下毒的这个消息,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这根本不是问话,而是变相的审讯。
旁人听出来了,萧云湛自然也察觉到了。
他冷声反问:“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殿下的意思,是怀疑此事与内子有关?”
他的目光与萧云启在空中交汇,眼神里没有半分对储君的恭敬,只有不加掩饰的冷意与警告。
“若真与她有关,她又何必冒着暴露的风险,闯入此地,提醒臣弟与殿下这茶中有毒?”
萧云启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
萧云湛是什么样的人,他萧云启比谁都清楚。
与萧云湛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出言维护谁。
程锦瑟与萧云湛的关系真的已经亲密到如此地步了吗?
萧云启想到这,眼中的冷意更甚,面上却不显,只轻笑一声。
“辰王误会了,孤岂会怀疑辰王妃?”
“孤只是觉得,辰王妃既然能提前听闻消息,想必知道些什么内幕。我们若是能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便可精准地找出幕后黑手,一举擒获。”
“既能如此简单,又何必大动干戈,搅扰了父皇与众位臣工的雅兴呢?”
”或者……“
“辰王有比这更好、更快的办法?”
他这话,将皮球踢了回来,给了萧云湛两个选择。
要么逼着程锦瑟说出“内幕”,要么,就由他萧云湛来承担找不到真凶的后果。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萧云湛正要回答,程锦瑟比他快了一步。
她挺身而出,挡在了萧云湛与萧云启之间。
她并非不信萧云湛有能力与太子抗衡,只是这件事,从根源上就是她程家的污秽事,她不愿,也不想让萧云湛为了她,与太子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彻底撕破脸。
既然萧云启认定她背后有人,那她就给他一个人。
一个他绝对意想不到,却又不得不信的人。
那就是她的父亲程士廉!
太子的忠实走狗!
让太子这个主人亲自动手收拾,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她倒要看看,萧云启发现被自己豢养的狗反咬一口时,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太子殿下,此事,臣妇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臣妇方才在营地中,看见有程府的下人行踪诡秘,在主帐附近鬼鬼祟祟。”
程锦瑟迎着萧云启审视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只有一片坦然与痛楚。
“臣妇心生疑窦,便悄悄跟上前去,这才无意中听到了他们与人交谈,提及了下毒一事。那人臣妇不识,但那名下人,臣妇绝不会认错。”
”的确是我父亲的贴身侍从!“
听到这里,萧云启果然挑了挑眉,不敢置信地反问。
“程家?你父亲?”
程锦瑟重重地点了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