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嫤本想把这封信撕了,可是言初还在这,当着人家的面撕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三两下把所有信折好塞回信封,然后唤来刘隐。
桑嫤:“刘隐,帮我把这些信拿到我房间里放好。”
刘隐接过信件,转身退下。
言初抬眼瞥了言一一眼,三息之后,言一也不见了。
此时厅内只有桑嫤和言初两人,言初看到桑嫤袖下时隐时现的镯子,眉骨柔和了不少。
言初:“最近身子如何?”
桑嫤:“挺好的,都没有过不舒服。
对了四哥,明日就过年了,你是打算在南城过年吗?”
言初:“嗯,只是今年只我一人,过年时难免冷清。”
一个人过年,那很惨了。
桑嫤眉心拧紧了几分:
“四哥打算住在哪?”
言初若是想与陆丞允一样在桑府留宿自是问题不大,只是桑家那几位长辈应该不太愿意,他也不想一日之内触几个霉头。
言初:“在南城东湖边买了一处住宅,这段时间我住那里。”
南城东湖?巧了不是。
桑嫤一脸“我俩真有缘”的表情:
“四哥,太巧了,祖父在那新建着一处住宅,打算建好后送给我呢。
那咱们岂不还是邻居?”
言初闻言,挑起一边的眉毛,故作惊讶:
“是吗?那还真是巧。
我虽没见过那边是何景色,不过桑老爷子既然也喜欢,就说明那地方的确不错。”
桑嫤:“到时候我去给你拜年,顺便我也看看那宅子是何模样了。”
桑嫤这话刚说完,言初的下一句紧随而来:
“好啊,我明早等你。”
桑嫤怔愣片刻,她好像没说要明晚去吧?
不等桑嫤纠正,傻孩子突然想起一件正事。
桑嫤:“四哥,言家名下有书铺吗?”
其实桑家就有,但是道宁是突然冒出来的,她还没想好怎么和家里人解释自己突然多了一个禛州的朋友。
言初伸手摸了摸桑嫤抱着的手炉,察觉有些凉后,非常自然的拿走了,又把自己的递给桑嫤继续抱着。
言初:“自然是有的,你想买书?”
桑嫤摇摇头:
“不,我这朋友道宁后面可能想出书,我替他问我能不能用言家的书铺来做?”
言初挑了挑眼角看着她,没说话。
看的桑嫤有些虚,主动开口问道:
“四哥可是想……问我些什么?”
言初:“突然就多了一个朋友?”
直接问到了重点,桑嫤更心虚了,她真是服了这些聪明人,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警觉呢。
桑嫤报以一笑,试图掩盖脸上的不自然:
“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人也不错,仅此而已。”
最后四个字桑嫤咬的特别重,多的她也不敢说,怕说多错多。
言初不在乎她的刻意隐瞒,按照目前的情况,她对道宁若说喜欢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是格外关心了些。
有些反常,但可控。
言初:“我会安排,你那位朋友有书想出,让他直接去任意一家言家书坊即可。”
桑嫤会心一笑,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谢谢四哥。”
言初走后,桑嫤开始给最近给她写了信的人回信。
段锦之、陆丞允、言奕,最后是道宁。
他们的信定期送来,刚开始桑嫤也是收到就回,后来信来的实在频繁了些,她也就开始偷懒,攒个两三封统一回一封。
给道宁的信多是安抚之言,说自己年后尽量找时间去京城看他。
让他在耘雅堂好好干。
最后不忘警告了他两句,让他平日里写信正经点,言语也得改一改,万一这信不慎遗失被旁人捡了去,免不了惹麻烦,她名声还要不要了。
等到把回信全部写好,桑嫤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桑嫤:“刘隐。”
刘隐推门而入:
“小姐。”
桑嫤把信递过去:
“帮我把这些信按照封面的人名寄出去,对了,还有一个东西。”
桑嫤起身到一旁的柜子里翻找出一个钱袋,一道递给他。
桑嫤:“这里面都是银票,把这个给道宁先生一并寄过去。”
道宁在耘雅堂虽然有吃有住,也有月例,但毕竟是新人,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虽然他离开时桑嫤已经给了他不少,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再去京城,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再回南城,还是多给点吧。
到底是一个地方来的,自己能有这条件也是多亏他这么写自己的设定。
再加上他人也不错,虽然脑子里有东西,但是一根筋,看上去傻了吧唧的。
……
言府马车上。
言初刚落座,言一就跟了上来。
言一:“公子,那封信属下看了……”
言一的话停住,没敢继续往下说。
言初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杯中无水,眼中也渐渐淡去刚见到桑嫤的柔光。
言初:“不敢说?”
能让言一语至一半的,想来信中内容的确不一般。
言一低着头,一板一眼将信中内容复述了一遍。
刚开始的部分不过是叙述自己觉得耘雅堂的生活百无聊赖,还算正常。
只是说到最后……道宁的话就变了。
尤其是最后一段:
“桑大美人,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啊,我想你想得不行,这里的人有礼貌得很,与他们相处得正正经经的。
老头子不让我去南城,说京城比较好,目前看来只能你过来了。
快来快来,等你哦!”
言一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段,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言邕在一旁更是冷汗直冒,这些言语……着实轻浮。
这位道宁先生莫不是浪荡子?
而言初听完,却是没有任何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这倒是让言一和言邕有些意外。
言初:“方清先生对这个道宁态度如何?”
言邕冒着冷汗,如实答复:
“听说道宁见方清先生第一日就当场写了一篇文章,方清先生大悦,直接安排人进了耘雅堂。”
言初:“看来是器重的。
七七定会回信,不用拦截,依旧把内容记下。”
言一:“是,属下立马派人去盯着。”
待言一离开马车,言初把茶杯放回桌上,随后右手开始轻捻着左手的手串,闭目养神。
马车偶遇石子颠簸,言邕不经意一瞥,才发现这一颠簸让刚刚的茶杯直接变成了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