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到京市的距离倒不算太远,高铁四个钟头就能到,飞机只需一个小时零十分。

昨晚钟言接到谢池的电话,强烈要求坐高铁出发。

不过临时买票座位不太好选,谢池找了好几趟车次,才勉强选到比较满意的位置。

高铁是一竖排三人座,一竖排两人座。

谢池幸运的把他们仨安排在了同一横排,两人座靠窗的是时简,谢池坐在她身边。

谢池和右边的钟言只隔一条过道,说话也还挺方便。

高铁开车二十分钟后,钟言捏捏酸痛的脖子吐槽:“谢先生,你怎么不给我也选个靠窗的呀,我这样歪着头看风景很累。”

谢池无语:“风景在哪儿?”

钟言伸手指指窗外的秃山头:“看这山,看这水——”

“哦,暂时没水,但等下一定会有的!”

钟言大胆发言,登时引来前后几排的奇异目光。

时简原本还在听他说话,不过听到刚刚那句山水论后,女孩卫衣帽子往下拽,试图与姓钟的隔开距离。

谢池看到她的样子,眼不由自主弯了下。

然后顺便提醒钟言:“你够了钟先生,别搞得像是第一次出门一样。”

钟言哼哼不满道:“那我本来就没机会出门么,我最常出入的地方难道不是太平间和解剖室?”

“我看个风景怎么了,竟然还要遭到你们的鄙视!”

文静的小钟在这一刻非常不满。

只不过,他更大胆的发言过后,旁边两座的男人女人,身体就不约而同往另一侧转,像是有点惧怕他。

这俩人以“先生”称呼,就是不愿叫大家发现他们的职业。

结果钟言几句讲完,估计乘客们会更往歪了想。

时简深吸口气,摘掉帽子望过去:“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钟言一听到要买吃的,先谨慎道:“谁报销?”

文静美男小钟不暴走的时候,还是挺耐看的,就是日子过的惨兮兮。

他爸妈得知爱子从事了法医行业后,便日日叮嘱他要节省着花,多给自己攒点老婆本,免得以后没人要。

虽说法医是个非常神圣又值得人尊敬的职业,他们替死者说话,帮死者伸冤。

可在相亲市场上,又确实不受欢迎。

钟言很听话的把工资都攒起来,就连这趟出门,车票都是谢池报的。

听钟言问,时简理所应当地指向谢池:“他。”

钟言搓搓手,一脸期待道:“那还等什么,买呀!!”

谢池左右看看,再次无语:“你俩把我当冤种呢?”

时简&钟言:嗯呢呗~

谢池:……

五分钟后,时简满意的吃上了热乎乎的酸辣粉,谢池也饿了,索性就买了个肉夹馍。

不过肉夹馍和酸辣粉是绝配,于是又被时简给掰走半个。

钟言吃着谢队买的大盘鸡盖饭,心满意足的感叹道:“哇,现在的火车怎么什么都有,竟然还有大盘鸡!”

谢池:……

三人美餐一顿,钟言主动起身收拾残羹。

列车擦着铁轨缓缓停在一个露天站牌处,报站器里同步响起温馨提示:“山海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拿好行李,排队下车。”

“祝您旅途愉快,再见!”

一行人乌乌央央离开车厢,没过多久,又上来一批新的旅客。

一名穿白衬衫牛仔裤的男生背着包走上来,由于他的登山包实在太大,里面又鼓鼓囊囊塞了不少,所以他稍微转下身,背包就会怼到身后的旅客。

男生发觉背包撞了人,马上朝着周围低声道歉。

他说话时声音极轻,蚊子似的,低头时脸上宽大的镜框也总往下掉,于是他又手忙脚乱的去扶眼镜。

男生长得白,穿的也是干干净净。

或许是肤色太显眼,加上性格里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所以他说话时脸红的就格外明显。

至少时简他们三个,是全看到了。

旅客之中有性子和气的,也有些不耐烦被他撞的。

旁边的中年男人大概刚喝完啤酒,被他撞到,大声的啐了口:“喂我说,你他妈能不能注意点啊!”

男生被他的吼声吓得一个激灵,忙脱下背包往行李架送。

他尴尬地塞了好几回,才又道着歉的往车厢里走。

原来他的座位并不在那里,似乎是害怕背包又撞到谁,这才赶紧找地方放。

男生走到时简那看了眼座位号,时简的视线对上他,对方又马上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位置,不好意思……”

时简张张口,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面对这种性格的人,其实沉默是最好的,否则你越说话,他就越慌。

男生往后走了一步,朝外侧的旅客说:“对不起,我的位置在里面。”

外面坐着的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她笑着起身让开路,男生又接连“抱歉”几回,然后才坐到了位子上。

由于他就坐在时简后面,导致他坐下时呼出的那口气,时简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男生安顿之后也没消停,握在手里的手机总是响。

他把铃声调成静音,像是怕影响别人不打算接。

但铃声停掉还有震动,“嗡嗡嗡”的没完没了,男生这才叹了口气,身子往下低,小声接起来,“喂,亲爱的——”

“亲什么爱?你是死了吗?”

“我给你打几遍了?你要是不想处了就直接说!”

男生被喝骂一通,只能继续和电话里的女朋友道歉。

他好说歹说哄了不知多久,对方才总算平静下来。

能正常沟通之后,他几乎听的时候多,发言的时候比较少。

直到对面不知讲了什么,他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什么?都不认识的话,你是不是可以别参加了呢?”

不过他才稍稍发表了一点意见,对面就又是一通劈头盖脸。

时简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她现在不仅痛恨自己的记忆力,更痛恨自己敏锐的耳力。

但一早走的匆忙,忘记戴她那超牛的隔音耳机了。

谢池自然也听到了后边的电话声,他偏头看看时简,见女孩眉头皱得紧,就伸出手去堵住了她的耳朵。

钟言也被电话声吵得没心思赏景。

他下意识瞥来,正看到他们的谢大队长温柔的给小时捂耳朵。

钟言呆若木鸡了两秒,然后傻傻地问:“谢先生,你跟时小姐……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