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宜心中一惊,疾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挥退房间的丫鬟。
她轻拍着岁长乐的背上,声音轻柔的说道:
“乐儿,这是怎么了?谁让我们乐儿受了委屈,和母亲说说,母亲定然为你做主。”
岁长乐伏在温时宜怀中,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浸湿了温时宜的衣襟。
她已有整整五年不曾见到母亲了,每次想她的时候,面对的只有一座冷冰冰的孤坟。
岁长乐贪婪地嗅着母亲身上熟悉的幽香,感受着她的体温,仿若在梦中一般。
温时宜心疼地看着怀中哭泣的女儿,掏出一方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岁长乐眼角的泪水,口中喃喃说道:
“乐儿,别哭了,哭得母亲心都碎了。有什么委屈,都告诉母亲,母亲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岁长乐这才缓缓停住哭泣,抬眸看向温时宜,一时之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母亲,我......”
她张口欲说,却又生生停住了。
这么残忍的事情,母亲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但是如果不说,她一人孤军奋战,只怕最后还是要遭人算计。
再说,母亲对父亲一往情深,怎会防备他。
温时宜见她欲言又止,心中也是惊异不已。
才短短半日不见,自己这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女儿,如同变了一个人般。
眼中不再如从前般充满幸福和依赖,反而像是历经磨难般装满了忧伤。
温时宜心中不由涌上焦急与恐慌:
“乐儿,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母女二人一同坐下,见岁长乐脸露犹豫之色,遂又说道:
“不如,等你父亲回来,说与他听。谁让我们的宝贝乐儿生气,我们定不饶他。”
陡然听到父亲这两个字,岁长乐心中一惊,紧紧拉住温时宜的手拼命摇头:
“不要,母亲,我不要同他说。”
她对岁景行恨之入骨,连父亲都不愿再喊。
温时宜见自家女儿如此反常的举动,心中泛起了嘀咕。
乐儿自小与她父亲最为亲厚,这是她父亲惹恼了她?
她笑着拍了拍岁长乐的手,轻声哄道:
“好好好,我们不同他说!”
岁长乐方才又惊又怕,哭了半日,这才稍稍平复了情绪。
她垂眸沉思,温时宜也不催她,默默的陪在一旁。
良久,岁长乐缓缓抬头,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坚定:
“母亲,如果女儿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您可相信?”
温时宜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乐儿,莫不是睡糊涂了,怎么开始说起糊话来了。”
这孩子,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莫不是睡觉时惊到了?
岁长乐见母亲不愿意相信,顿时急得眼泪又要掉下来:
“母亲,女儿没有说谎,女儿真的是重活一世,重生回来了。”
温时宜身体一震,手中的帕子滑落:
“乐儿,如此离奇荒谬之事,你让母亲如何相信?”
她心中乱成一团,不愿相信女儿的话,可女儿又不似说谎。
岁长乐见母亲仍有疑虑,心一横,说道:
“母亲,您且听我细细道来。女儿所言之事,日后可一一对证,您便知我所言非虚。若是我们母女不趁早提防,今生又要落得惨死的下场。”
温时宜神色惊疑不定,听闻母女二人落得惨死的下场,顿时将岁长乐搂入怀中:
“乐儿,你同母亲说,母亲信你。”
岁长乐点头,将前世之事缓缓说出。
温时宜听着,脸色愈发苍白。
她虽难以接受这离奇之事,但女儿说得有板有眼。
她声音颤抖,艰难的开口:
“乐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岁长乐重重地点头:
“母亲,千真万确。如今我重生回来,定要护您周全,让那些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温时宜紧紧握住岁长乐的手,神情中带着恍惚。
那个与自己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夫君,不但家中早有妻女,还在京中养了外室。
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这么多年的柔情蜜意,都是在做戏?
思及至此,温时宜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若真如乐儿所言,那自己这个枕边人着实太过可怕了。
原本以为的良人,居然是披着人皮的中山狼。
岁长乐回握住温时宜的手,心中暗自心疼。
她不后悔说出真相,与其沉溺在别人编织的梦境中,无辜惨死。
还不如早日清醒,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母亲,你可信我?”
温时宜猛地抬头,眉眼间已是一片清明:
“乐儿,母亲信你!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她不能听信乐儿的一面之词,还需细细查探一番。
岁长乐心中明了,知晓温时宜不会听她一面之词。
她心知自己太过着急,只能缓了缓心神道:
“母亲,那外室同一双儿女被他养在城南的私宅中,他每日下朝都会去那边小坐。母亲若是不信,明天我们一同去瞧瞧。”
温时宜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然有了决断,点了点头:
“乐儿,我们明日去看看。”
有些事情,总要亲眼所见,才能确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丫鬟锦绣在门外喊了一声:“夫人,老爷回来了。”
岁长乐和温时宜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警惕。
温时宜迅速整理好情绪,对岁长乐轻声道:“乐儿,莫慌。”
待岁景行走进房间,温时宜强颜欢笑起身相迎:
“老爷,今日怎么回来这般早?”
岁景行看着她们,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
“今日怎么了,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温时宜镇定自若道:
“没什么,乐儿这丫头做梦魇住了,来我这里撒娇呢。”
岁长乐下意识地往温时宜身后躲了躲,又陡然顿住。
她为什么要躲?
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实则阴狠毒辣之人欠她们母女的一条命。
岁长乐面上不显,双手却紧紧握拳,骨节都泛出青白。
她脸上带着平日里的乖巧柔顺,双手交叠,福了一礼:“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