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总管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王府的嫡公子?
那不是五年前就随着王妃一同没了的靖安王世子萧澈吗?
他竟还活着?!
这念头一冒出来,众人看向萧臻的眼神顿时变了。
他这世子之位本就因萧澈失踪才得来,如今正主回来了。
当今圣上最看重嫡庶尊卑,他这位置还坐得稳吗?
不少人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幸灾乐祸。
周侧妃素日里仗着王爷宠爱,在京中贵妇圈里横着走,得罪的人可不少。
如今见她倒霉,任谁都觉得心中畅快。
说话间,跟在高总管身后的两人齐齐抬起头。
岁无忧看清为首少年的脸,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
是萧澈!
还有那位在榆柳村自称是他爹的男子。
原来他竟是靖安王府的嫡子!
周侧妃此时如遭雷击,尖锐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钻心的刺痛才让她勉强稳住身形,没当场失态。
她死死盯着萧澈,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见了鬼一般,声音都在发颤:
“高、高总管,这怎么可能?澈儿失踪这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这定是哪里来的骗子冒充的!”
萧澈站在那里,青衫磊落,脸上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向周侧妃时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
“侧妃娘娘,多年不见,看到萧澈,很惊讶?”
他这一声侧妃娘娘,不高不低,却像根针,精准地刺在周侧妃最敏感的地方。
这些年,她费尽心机也没挣来的正妃名分。
萧澈的笑,就像在嘲讽她不过是个飞不上枝头的山鸡。
周侧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澈就要发作,却被身旁的萧臻死死按住。
萧臻脸色也难看,却比母亲多了几分隐忍,低声道:
“母妃,先别冲动,此事需得父亲定夺。”
正说着,外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靖安王爷大步走了出来。
他藏青蟒纹袍的下摆扫过廊柱,鬓角的白发在日光下格外扎眼,往日里沉稳的步伐此刻竟带了几分踉跄。
看到萧澈时,脚步猛地顿住,眼圈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
“澈、澈儿?真的是你?”
萧澈对着他深深一揖,起身时脊背挺得笔直,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波澜,只平平淡淡一句:
“父王,儿子回来了。”
他萧澈回来了。
他回来,是要夺回被窃取的一切,要替九泉之下的母妃,讨回那笔浸了血的旧账。
这一声父王,让靖安王爷再也绷不住,几步冲上前一把将他抱住,老泪纵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他这辈子子嗣单薄,膝下就萧澈与萧臻两个儿子。
虽偏宠周侧妃,可对这嫡子,自小也是万分看重的。
当年王妃带着年幼的萧澈去庄子避暑,半路遇上山匪。
王妃当场殒命,萧澈被王妃拦在马车中,却被惊了的马拖着车冲下万丈深渊。
此事一出,整个京城都震了三震。
圣上当即下旨彻查,最后只抓了几个不知名的山匪斩首,案子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结了。
当时京中传闻,杀害靖安王妃的山匪是周侧妃花重金请来的。
更有人说,当年查案的官差明明在调查中发现端倪。
是靖安王爷为了保周侧妃,硬生生压下了所有线索,才让真相沉了底。
此刻周侧妃站在一旁,脸色白得像张纸。
方才那股子倨傲劲儿荡然无存,只剩下遮不住的慌乱。
她死死盯着萧澈,隐在袖子里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他怎么会活着?那万丈深渊,飞鸟难渡。
当年连块像样的尸骨都没寻着,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萧臻扶着她,脸色也难看,却还强撑着镇定:
“父亲,二弟既已平安归来,便是天大的喜事。今日恰逢母亲设了赏花宴,不如就当做二弟的接风宴,让京中亲友都替咱们高兴高兴。”
靖安王被这话点醒,脸上的悲戚渐渐褪去,换上几分喜色,拍了拍怀中萧澈的背:
“澈儿,你大哥说得没错,今日正好作为你的接风宴。”
今日赏花宴,各家的公子也受邀参加。
不过都聚在前院。
此刻听闻后院动静,已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往这边望。
高总管看了半日的热闹,转头向靖安王躬身一礼:
“王爷,二公子送到府中,奴才这就回宫向皇上复命去了。”
靖安王颔首:
“有劳高总管跑这一趟,替本王谢过陛下。”
总管又转向萧澈,将手中一个描金锦盒轻轻放入他掌心:
“二公子,奴才告退。”
萧澈攥紧手中的锦盒,眼中带着感激:
“多谢高总管陪我走这一趟。”
他心里门儿清,此番归来,就是不相信靖安王,不敢将筹码放在他们之间这点微薄的父子情分上。
昨日特意进宫求见圣上,便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若不是高总管奉旨相送,带着圣上的口谕。
他怕是前脚刚踏入王府,后脚就会被周侧妃扣上“冒充嫡子”的罪名,拖下去打个半死。
今日选在赏花宴上回来,当着满京城官家女眷的面。
众目睽睽之下,周侧妃就算再手眼通天,也不敢在此时一手遮天。
高总管走后,靖安王拉着萧澈的手,正要往外院去。
周侧妃却忽然尖声喊道:“慢着!”
她像是豁出去了,脸上带着疯狂:
“他说他是澈儿就是澈儿?万一真是骗子呢?当年他乘坐的马车明明掉下万丈深渊,怎么可能活了下来?”
萧澈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拎着手中举了起来。
“这块玉佩,能否证明我的身份?”
他抬眼看向周侧妃,目光像淬了冰:
“侧妃娘娘,这可是皇上亲赠。”
皇家出生的嫡子,都有当今圣上亲赠的玉佩。
玉佩上面,刻着佩戴者的名字。
周侧妃看着那块玉佩,脸色瞬间灰败。
她挤出一抹笑,解释道:
“王爷,我只是担心......”
“罢了!周侧妃,本王不会连自己的儿子也认错的。”
靖安王看了看周侧妃,终究是重重叹了口气。
萧澈不语,目光越过他,直直落在周侧妃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随即,跟随靖安王一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