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再者说,岁家平算计父亲之举,我们也不知是他心中嫉恨,想要举而代之。还是他身后有人指使,刻意为之。
这些年他在京中也交了些人脉,府中说不好也有他的人手在。若是咱们现在贸然动手,保不齐会打草惊蛇。
倒不如让他先‘病’着,咱们暗地里把他这些年做的勾当一一查清,连带着那些帮凶一并揪出来,到时候一网打尽,才叫干净利落。”
岁无忧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这是要先稳住他,再慢慢收网?”
“正是这个道理。”
温时宜接过话头,语气沉静:
“咱们只要将他控制在眼皮子底下,这样一来,他若是背后有人指使,也会慢慢露出马脚。”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岁府门口。
三人下了车,刚跨进府门,就见楚姨娘带着岁娇娇快步迎上来。
楚姨娘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焦急,眼角却偷偷瞟着众人神色:
“老太爷、老太太、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今日不知怎的,忽然说身子不舒坦,一直歪在房里躺着呢。”
这是她与岁景行商议好的。
让他装病,岁无忧与岁长乐身为子女,自然要在床前尽孝。
如此,她们也就无暇顾及到庄子上的酿酒坊。
待她派去的人得手,老爷的病自然也就可以好了。
岁长乐与岁无忧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
倒是省了她们动手,这人自己先送上门来了。
温时宜脸上不动声色,只淡淡应道:
“哦?竟有这事?那得请个靠谱的大夫来瞧瞧才是。”
说着,转头对身后的祥云吩咐:
“去请保和堂的李大夫来,他医术最是精湛。就说老爷病重,让他务必仔细诊看。”
楚姨娘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
“夫人,妾身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估摸着这会子该到了。”
这怎能成?
若是让夫人请了李大夫来,岂不是穿帮了。
温时宜压根不接她的话,沉声对祥云道:
“快去快回,莫要耽搁。”
“夫人......”
楚姨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温时宜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她的目光清冷如霜:
“怎么?难道你不盼着老爷好起来?”
楚姨娘连忙低下头,讪讪道: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或许只是小风寒,不必劳烦李大夫……”
岁老太本就心疼儿子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一肚子邪火正没处发。
此刻逮着由头,哪里还按捺得住?
她双眼一瞪,扬手就给了楚姨娘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骂道:
“黑了心肝的小娼妇!我儿子病着,你还拦着不让请好大夫,是盼着他早死,好让你找下家是不是?”
楚姨娘被打懵了,捂着脸委屈不已,又羞又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娘,您怎能动手打人呢?”
心里暗骂。
果然是乡下泥腿子,上不得台面,一言不合就动粗!
岁娇娇连忙扶住楚姨娘,满脸愤愤,瞪向岁老太的眼睛像要喷火:
“你凭什么打我娘?我娘又没做错什么!”
“岁娇娇,谁给你的胆子,敢对长辈大放厥词?”
岁无忧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里不带半分温度:
“疏影,给我掌嘴。”
“是,郡主!”
疏影应声上前,身形快如闪电。
众人只听“啪啪啪”几声脆响接连响起。
再看时,岁娇娇那张白皙的小脸已经肿得像个猪头,指印清晰可见。
“啊——!”
岁娇娇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地疼,捧着脸尖叫起来:
“岁无忧,你欺人太甚!”
“欺你又如何?”
岁无忧脸上似笑非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再敢对我爷奶大呼小叫,我不介意把你满嘴牙都打掉。不信,你可以试试。”
岁娇娇被那眼神看得浑身一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这个贱丫头如今成了郡主,向来言出必行,说得出就做得到。
这仇,她今日暂且记下,等将来自己成了二皇子妃,再慢慢跟她算!
“好了,老爷的身子骨要紧,别在这儿耽搁功夫。”
温时宜冷眼瞧着这场闹剧,忽然开口打断。
她语气强硬,转身便往内院走去:
“我去瞧瞧老爷。”
岁无忧与岁长乐搀着岁家二老紧随其后,嘴角都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刚走到岁家平的卧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刻意压抑的咳嗽声。
众人走了进去,只见岁家平半靠在床头,背后垫着厚厚的锦枕,脸色有些白。
他眼角余光瞥见众人进来,立刻捂着胸口,眉头拧成个疙瘩,喘得像风箱似的:
“爹……娘……夫人……你们可回来了……我这身子……怕是……怕是不中用了……”
温时宜没接话,只冷眼看着他演。
岁老太却是‘嗷’得一声扑了过去。
抡起两只布满老茧的铁拳,梆梆锤在他胸口,口中哭诉:
“我的儿呀!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时宜都给你请了最好的大夫了,你可不能说这种丧气话!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爹这两把老骨头,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于心何忍啊……”
她哭诉一句,捶上两拳,力道可半点不含糊。
床上的岁家平被她捶得直翻白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哪里还顾得上装病,疼得脸都抽了。
温时宜几人站在一旁,看着岁家平那副狼狈样,心头的畅快差点憋不住。
只能使劲抿着嘴,肩膀却忍不住微微发颤。
楚姨娘和岁娇娇刚跟进门,见状吓得魂都飞了,连忙扑上去拦:
“老太太!使不得啊!老爷本就不舒服,您这……这不是添乱吗?”
楚姨娘伸手去拉岁老太,却被她一胳膊肘拐开。
岁娇娇也急得直跺脚:
“老......祖母!我爹他病着呢,您快住手!”
她一着急,差点喊秃噜嘴。
“住什么手?”
岁老太眼一瞪,这才停了下来:
“我儿子我不知道心疼,还用得着你们这两个丧门星来教?我看我儿子就是你们克得,早上出门他还好好的,半天不见就病了,可不是你们这两个小娼妇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