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这就去办。”
暗香拎着药包应声,脚步轻快出了门。
岁老太正歪在榻上歇着,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猛地坐直身子:
“等下熬好了药,我得亲自去看着他喝下去!”
想起自家老幺被这畜生害得遭了十几年罪,一条命差点没了。
让他今日尝尝黄莲的苦,都算是便宜他了。
“好,咱们一会都去。”
岁无忧知道她心里憋着股气,便顺着她的意应了。
温时宜沉默半晌,这才开口:
“只是不知,他今日忽然来得这一出,倒是又想耍什么花样?”
岁无忧毫不在意:
“夫人不必忧心,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至于今日为何闹这么一出,过个两日便知道了。”
“大姐姐说得是!”
岁长乐赞同点头,随即神色有些黯淡起来:
“只是没有想到,咱们一家上辈子怎会都栽在这种人手中?”
岁家平与楚姨娘几人,除了心黑,真是没有几分手段。
岁无忧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
“乐儿,无需沮丧!上辈子,你不过是输在对他全心全意的信任之上。”
也不是岁家平善于伪装,做得有多么的天衣无缝。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有这般离谱的事情。
暗香本就懂些药理,不多时便换好药材回来,亲自守在小厨房煎了药,装在白瓷碗里端着往后院暖阁去了。
“楚姨娘,这是郡主吩咐奴婢亲自煎好的药。”
暗香来到暖阁,将药碗递过去,语气不卑不亢:
“郡主说,老爷得好好吃药,才能早日养好身子。”
楚姨娘与岁家平交换了一个眼神,接过药碗:
“有劳暗香姑娘了。”
她早就交代了那个大夫,开的都是些极其珍贵滋补的药。
想来,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楚姨娘端着药碗走到床前,声音放得娇柔:
“老爷,该吃药了。”
岁家平故作费力的撑起身体,由福安扶着半靠在床头。
楚姨娘用瓷勺在药碗里搅了搅,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岁家平张口喝了一口,一股子苦劲儿瞬间从舌尖窜到喉咙,直冲天灵盖。
“呕......”
他一声干呕,苦得脸都绿了,猛地偏过头:
“不喝了!这药怎么这么苦?”
暗香站在一旁,看着他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老爷,良药苦口啊。我们郡主为了老爷能够早日康复,吩咐那大夫用上最好的药。这药钱还是我们郡主自掏腰包,您可不能辜负郡主的一片孝心。”
这副药里,她可是加了足量的黄连,能不苦吗?
楚姨娘也被那苦味呛得皱起眉,见暗香在一旁盯着,却只能硬着头皮劝:
“老爷,这都是为了您好,忍忍就过去了。”
“忍不了!”
岁家平眉头紧皱,差点掀了楚姨娘手里的瓷碗:
“换了!让他们重新煎!”
“老爷,这可不行。”
暗香适时开口,语气平淡:
“这药是郡主特意让奴婢盯着煎的,每一味药材都得按方子来,少一分都不行。老爷若是不喝,回头郡主问起来,奴婢可不好回话。”
正僵持着,就见岁老太扶着岁长乐的手,慢悠悠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嚷:
“怎么回事?吃药还磨磨蹭蹭的?我儿病重,哪能跟药置气?”
岁家平见老太太来了,更不敢发作,
只能硬着头皮向楚姨娘使眼色。
岁老太从她手中拿过药碗,亲自端着上前,哄孩子似得:
“儿啊,听话,就几口,喝完了娘给你拿蜜饯。”
岁家平闭着眼,捏着鼻子喝了一大口,苦得眼泪都出来了,脖子上的青筋蹦得老高。
岁老太看得直乐,手中慢悠悠喂药,嘴上却道:
“这才对嘛!治病哪能怕苦?良药苦口利于病,儿啊,好好吃药!你爹和娘这两把老骨头,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好不容易把一碗药灌下去,岁家平捂着嘴直摆手:
“水!快给我水!”
楚姨娘连忙让人倒了杯温水,他“咕咚咕咚”灌下去,才算是压下那股子苦味,嘴里却还泛着涩。
岁老太见他喝完了,满意地拍了拍他的手:
“行了,药也喝了。儿子,你好生歇着吧。”
说罢,将瓷碗递给楚姨娘,带着众人转身就走。
出门时还特意回头看了岁家平一眼,眼中带着笑:
“儿啊,等你下顿吃药,娘再来喂你。”
坏了心肝的畜牲,害得她的老幺受了十几年的活罪。
看她不苦死他就完了。
待众人走后,岁家平才喘着气骂道:
“这药肯定有问题!哪有补药这么苦的?”
他向来看重自己的身体,补药没少喝过。
可从来没有喝过这般苦得掉牙的。
楚姨娘也觉得不对劲,眉头紧锁:
“难道……夫人她们发现了什么?”
岁家平口中又苦又涩,烦躁不已:
“柔儿,你派人去问问那大夫,给我开得什么药?”
本是想装病拿捏住那两个丫头的,如今却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楚姨娘点头应了,吩咐丫鬟翠儿去问大夫。
岁老太回到松鹤院,想到岁家平的模样,自觉出了一口恶气。
至此她多了一个趣味,整日里盯着岁家平喝药。
岁家平苦不堪言,本想说病好了。
却不想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渐渐的假病成了真病,当真起不来床了。
他心里慌了神,喘着粗气拽住楚姨娘:
“柔儿,不是说了让那大夫开些滋补的药?为何我如今身体越喝越差了?”
他可是状元郎,往后还要封侯拜相的。
楚姨娘一时也是六神无主,眼神闪躲:
“夫君,妾身确实交代那大夫开些珍贵滋补身体的药。妾身也不知为何,您的身子会这般。”
除了第一日,后面的药都是她吩咐翠儿亲自去拿的。
应该不会有人趁机搞鬼的。
再说,这装病的馊主意也是她出的。
万一老爷有个什么,指定要怪罪到她的身上来。
岁家平气结,心中又慌又怕。
可惜身上软的像根面条般,想动弹一下都难。
他只能咬着牙道: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我请大夫来,请最好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