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呢,这么投缘?”
岁无忧手中拎着个背篓,快步走了过来。
岁长乐脸颊微红,刚要说话,萧承曜已先开口夸赞:
“和乐儿闲聊了几句,没想到乐儿年纪不大,却是诗词典故信手拈来,经史子集了然于胸。”
“那是必须的!”
岁无忧得意地扬下巴,好像那个被夸的人是她一般:
“我们家乐儿可是满腹经纶的才女。”
岁长乐脸上浮现一抹红霞,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大姐姐,这般夸赞我,也不怕别人笑话。”
“笑话啥?我说的是大实话!”
岁无忧当即摊了摊手,看向萧承曜与季临川两人:
“大表舅,季表叔,你们说是不是?”
“无忧说得没错!”
萧承曜看着这对姐妹花,一个鲜活跳脱,一个沉静聪慧,倒像山间的两株花,各有各的好。
他笑着道:
“既然人齐了,那便出发吧?”
“走喽!”
岁无忧率先将背篓背在身上,里面装着水壶和一些糕点:
“我带了些点心路上吃,保证让你们瞧瞧卧牛山的好风光!”
阳光正好,透过梨树的枝叶洒在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金。
一行人往村后走去,萧承曜坐在轮椅上,听着身边两个姑娘有一句没一句说笑着,偶尔插句话。
季临川推着轮椅,见萧承曜眉宇间尽是放松,自己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清宴这些年,身子骨被病痛缠磨,心里又压着那么多事,实在是苦透了。
出了榆柳村,土路渐渐变得崎岖,坑洼里还留着昨夜的露水。
好在季临川力气惊人,每逢轮椅过不去的沟坎,他便弯腰将轮椅连人一并扛起。
大步迈过,稳稳放下时,萧承曜身上连点尘土都沾不上。
岁无忧一踏入卧牛山,便如鱼得水般,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她悄悄将异能释放出去,卧牛山各处场景通过一草一木,清晰呈现在她的脑中。
忽然发现,不远有一处山谷。
野花遍地,蝴蝶翩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穿谷而过,阳光洒在水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快往这边走!有好地方!”
岁无忧兴冲冲地在前头引路。
四人进了山谷,都被眼前的景致惊得愣了神。
“蝶舞千丛舒粉翅,花开五色炫霓裳。溪岸草如茵,花与蝶相映,真是清幽又雅致……这也太美了!”
良久,岁长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眼里闪着光,连平日里烂熟于心的诗词,都觉得不足以形容眼前的美。
萧承曜眼中含笑,望着漫山景色,轻声道:
“羡他无事双蝴蝶,烂醉东风野草花。溪影映花红,山谷藏春意,蝶蜂翩飞不绝,果然是好景致。”
岁无忧与季临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
岁无忧本也想凑趣念句诗,奈何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有限。
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半句应景的,只能干笑两声,看向季临川:
“呵呵……那啥……是挺好看的哈!”
季临川摸了摸鼻子,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
“嗯,好看!”
岁无忧:“……”
不是,堂堂季老的嫡长孙,从小浸在书堆里,居然不跟着来句文雅的?
难道是……不会?
这么一想,她顿时神采飞扬起来。
季老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他孙子都不会吟诗作赋,那她一个山野丫头说不出诗词,有啥好丢人的!
季临川看她那副偷着乐的模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在琢磨什么,不由翻了个白眼:
“很好笑?”
嘎——
岁无忧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一本正经地装傻:
“季表叔,您是在跟我说话?”
季临川瞥了她一眼,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慢悠悠吟道:
“素蝶向林飞,红花逐风散。花蝶俱不息,红素还相乱。野径花新,蝶不畏人,果真野趣自在。”
岁无忧:“……”
她面无表情转身,咣咣捶了自己两拳。
真是显着你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刚才那点窃喜,瞬间变成了大型社死现场。
萧承曜见状,忍不住低笑出声:
“无忧,不必介意,出门游玩,舒心自在便好。”
他从轮椅上起身,缓步来到溪边站定,眺目远望。
空气清新中带着阵阵花香,他素日隐隐作痛的心口,都缓了几分。
季临川也连忙扛起轮椅,放在他身边。
溪水凉丝丝的,映着他素白的衣袂,人立水畔,衣袂轻扬,人俊景美,极其养眼。
岁无忧见状,眼睛一亮,悄悄释放出一点异能。
刹那间,许多的蝴蝶被温和的气息吸引过来。
围着他翩跹起舞,有的甚至停在萧承曜的肩头、发间。
“哇!殿下,您看!”
岁长乐惊讶地捂住嘴,眼睛亮晶晶:
“它们好像一点都不怕您!”
这太不可思议了!
萧承曜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停在袖口的蝴蝶。
那小家伙竟不怕生,振了振翅膀,又落到他的指尖。
他望着满谷花开与指尖彩蝶,苍白的脸上漾开一抹极浅的笑,连眼底的郁色都淡了几分。
岁无忧嘿嘿笑了一声,深藏功与名。
一个好的心情,对身体健康也很重要。
她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一张草垫铺在地上。
又拿出茶水点心,一一摆了出来。
“大表舅,乐儿,一会喝了饿了,这里有吃的。你们先玩着,我去看看有没有野鸡野兔,打几只过了烤着吃。”
她刻意忽视掉季临川。
太可恶了,明明她还庆幸有人和自己一样没文化。
可转眼就被打脸。
她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萧承曜转头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不放心:
“让临川陪你一起去。这山里不比村里,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上山太危险。”
“不用不用!”
岁无忧头摇得像拨浪鼓,还不忘白了季临川一眼:
“我闭着眼睛都能在这山里打转,熟得很!”
话音刚落,她已像只灵活的小鹿,一溜烟窜出了山谷。
季临川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这丫头,倒真是野。”
不但野,还记仇!
萧承曜望着山谷入口,眼底带着笑意:
“这样才好,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