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的庆功宴邀请，陈凡没有接受。
周岩和一众守护者队员目送着陈凡和夏小小，重新登上了那架代号“蜂鸟”的小型运输机。
引擎轰鸣，机身爬升，黑石城在视野中迅速缩小，最终变成戈壁滩上的一个黑点。
机舱内，夏小小终于从那堆积如山的材料清单里抬起头，她把战术平板往旁边一丢，整个人瘫在座椅上，长出了一口气。
“我算是服了你了，陈凡同志。你连口热饭都不吃，澡都不洗，就直接赶赴下一个战场？”
“你简直就是个工作狂魔，不，你是赚钱狂魔！资本家见了你都要流眼泪！”
陈凡没有理会她的抱怨，感受着肌肉传来的力量反馈。
LV.40，身体素质却没跟上。
他点开了赵擎苍刚刚发送过来的加密任务简报。
光幕展开，满眼的绿色占据了整个屏幕。
【任务目标：迷雾沼泽。】
下面是一行行红色的警告标注。
【地理环境：极度凶险。常年被高浓度毒瘴覆盖，能见度低于三米。内部磁场紊乱，所有电子设备失灵，卫星无法进行有效探测。】
【生态环境：已知盘踞着二十七种B级以上魔兽，C级、D级魔兽种群不计其数。幻觉植物、食人藤蔓、酸性水域遍布。】
【探索记录：至今，国家层面组织的七次A级强者小队探索，三支小队失联，四支小队重伤撤退，无一成功深入核心区域。该区域被列为最高等级生命禁区。】
夏小小也凑了过来，当她看到“迷雾沼泽”四个字时，倒吸一口凉气。
“疯了！赵局也疯了！你也疯了！”
她的小手在自己的终端上操作，调出了一份份更加详细的资料，直接投射到陈凡面前。
“你看！三十七年前，开拓者小队，三名A级，两名B级巅峰，进去不到二十四小时，求救信号中断，全员失联！”
“你看这个！二十年前，军方直属的利剑特种大队，队长是A级巅峰的强化系武者，配备了当时最先进的全身式外骨骼装甲。“
“他们在沼泽外围遭遇了腐毒巨鳄，队长为了掩护队员撤退，被巨鳄一口咬断了半个身体，回来不到三天就全身腐烂而死！”
“还有这个！最近的一次，八年前！晨曦之光小队，队长是极其罕见的A级光明系治疗者，他们的小队配置堪称完美，能打能抗还能奶！“
“结果呢？他们遇到了沼泽里的幻觉孢子，小队内讧，自相残杀，只有一个精神失常的队员爬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喊着‘蛇，到处都是蛇’！”
夏小小指着那一排排记录，声音都变了调。
“这地方根本不是人该去的地方！就是一个死地！你现在进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陈凡的指尖从那些失败记录上划过，最后停在赵擎苍发来的私人留言上。
那段话，出现在简报的末尾。
“小子，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单枪匹马也这么能打。”
“我查过了，你想找的几种能大幅提升身体活性，真正淬炼肉身的B级魔兽，比如沼泽九头蛇和腐毒巨鳄，都只在这里有目击记录。”
“尽情地刷，不把基地的仓库刷满就别回来。”
“还有，活着回来。”
陈凡关闭了光幕。
他没有回答夏小小，打开自己的战术背包，又让夏小小从四次元口袋里，拿出了他之前积攒的所有中级解毒剂，足足有上百瓶。
他又将所有的高能营养棒和恢复药剂都拿了出来，分门别类，整齐地码放在背包最外层，最顺手的位置。
夏小小看着他的动作，张了张嘴，最终所有劝说的话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调阅所有关于迷雾沼泽的资料，哪怕只有一丁点用处的信息，她都进行分类和整理。
“蜂鸟”运输机在空中飞行了十几个小时，最终开始下降。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下方的大地被一片翻涌的浓雾所笼罩。那些雾气呈现出斑斓的色彩。
运输机没有进入浓雾，而是在沼泽外围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上降落。
这里，就是迷雾沼泽唯一的补给点，渡鸦营地。
营地简陋得超乎想象。
几十个由废旧集装箱和破烂油布搭建的棚屋，胡乱地堆砌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像样子的聚落。
穿着各式各样破旧作战服，身上带着新旧伤痕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他们的视线麻木而警惕，注视着每一个从外面来的人。
口哨声和哄笑声，从那些棚屋的阴影里传来。
“嘿，看那两个小家伙，是迷路了吗？”
“那个小姑娘的背包看起来不错，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好东西。”
陈凡对这些声音置若罔闻。
一个男人从最大的一个酒馆棚屋里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只剩下一只眼睛，另一边是空洞的眼眶。
他的一条袖管空荡荡的，随着他的走动而来回甩动。他满身酒气，手里还提着一个酒瓶。
男人走到两人面前，独眼中闪烁着市侩而精明的光。
他的独眼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最后停在夏小小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上。
“新来的？”他打了个酒嗝，“想进沼泽发财？”
夏小小下意识地向陈凡身后缩了缩。
“我叫老鸦。”独眼男人用酒瓶指了指自己，“这营地里最好的向导，也是唯一能带你们活着从沼泽里走出来的人。”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来吧。”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两个小绵羊，就敢闯屠宰场？没有我带路，你们活不过今天晚上。”
周围的佣兵们发出一阵哄笑。
“听到了吗，小家伙们，快雇佣老鸦吧，不然你们的骨头都会被沼泽里的虫子啃干净！”
“老鸦，这次开价多少？可别把小绵羊吓跑了！”
老鸦晃了晃酒瓶，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一天。不二价。”
夏小小看了一眼，差点叫出声。
这不是向导费，这是抢劫。
“怎么样？”老鸦得意地敲了敲桌子，“是花钱买命，还是省钱去喂鳄鱼，你们自己选。”
陈凡有了动作。
他没理会面前的老鸦和周围看戏的佣兵，从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拿出军用空气过滤器，戴在了口鼻上。
然后，他转头，对还在发愣的夏小小说。
“跟紧我，别呼吸这里的空气。”
说完，他迈开脚步，径直朝着营地外那片翻涌着彩色毒瘴的沼泽入口走去。
老鸦脸上的笑容垮了下去。
周围佣兵的哄笑声也停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着那个走向沼泽的背影。
“喂！小子！你疯了！”老鸦回过神来，冲着陈凡的背影大吼，“那里面全是毒瘴！吸一口就能让你肺烂掉！你想死吗？”
陈凡没有回头。
夏小小犹豫了一下，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备用的过滤器戴上，然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在老鸦和所有佣兵的注视下。
陈凡走到了那片浓雾的边缘。
没有停顿，一只脚踏入了那片彩色的浓雾之中。
他的身影，消失在翻涌的毒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