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小看着陈凡的背影,用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想也不想地追了出去。
“陈凡!”
她小跑着,在通往停机坪的通道里追上了陈凡。
陈凡没有停步,甚至没有回头。
“陈凡,你等等!”夏小小鼓起勇气,再次喊道。
陈凡的脚步顿了一下,依旧没有转身。
“别跟着我。”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我不!”夏小小的回答带着哭腔,却很执拗。
陈凡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
夏小小就那么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就是无法放任陈凡一个人。
她看着陈凡走到通道尽头的紧急通讯终端前,抬起手腕,一行申请指令直接发送到了赵擎苍的最高权限频道。
“S级优先指令:代号“蜂鸟”的突击运输机,立刻前往B7停机坪待命,准备执行投放任务。】
目的地:哀嚎峡谷。
申请人:【宝库】”
当陈凡一只脚踏上“蜂鸟”运输机舷梯的时候,他终于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就走进了机舱。
夏小小见他没有明确拒绝,立刻小跑着跟了上去。
机舱内,座椅反射着指示灯光。
陈凡握着一把D级制式合金战刀,在距离舱门最近的位置坐下,闭上了眼睛。
运输机呼啸着升空,穿过层层关卡,朝着地面飞去。
一路无话。
半小时后,运输机悬停在一处地势险峻的峡谷入口。
峡谷两侧是黑色的峭壁,终年不见阳光,谷内阴风怒号,夹杂着魔兽时远时近的嚎叫。
这里就是哀嚎峡谷,B级魔兽峡谷撕裂者的群居地。
多年前就被划分成禁区。
舱门打开,狂风灌入。
陈凡站起身,走到舱门口,对跟过来的夏小小说。
“别跟太近。“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
“捡东西的时候小心点。”
说完,他便走到峡谷入口的碎石地上。
夏小小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运输机盘旋片刻,接到待命指令后,便拉升高度,消失在云层里。
夏小小找了一块地势较高的巨岩,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从这里,她可以勉强看到峡谷内百米左右的景象。
很快,她担心的一幕发生了。
十几头体表覆盖着灰黑色硬毛的魔兽,从峡谷深处的阴影中窜出。
它们是这里的原住民,峡谷撕裂者。
它们发现了陈凡这个入侵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猩红的眼睛锁定了目标。
兽群散开,从四面八方,朝着陈凡扑了过去!
陈凡没有做任何闪避的动作。
就那么站在原地,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攻势。
在第一头撕裂者跃至半空,利爪即将触及他面门的瞬间。
陈凡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不退反进,手中的D级战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最直接的轨迹。
噗!
刀锋从那头撕裂者的下颚没入,从脑袋穿出。
红的白的,溅了陈凡一身。
他没有停。
左手一把抓住还挂在刀上的温热尸体,将其当作盾牌,砸向从左侧扑来的另一头撕裂者。
撞击的闷响中,他向前冲锋,右手的战刀带起一道寒光,横着斩出。
又是一头撕裂者的头颅,高高飞起。
三个尸体同时化成蓝光,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景象,让岩石上的夏小小呆住了。
那不是战斗,是屠杀。
陈凡放弃了所有战斗技巧和战场感知。
他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回应着每一次攻击。
一头撕裂者咬住了他的左臂,锋利的牙齿刺穿了作战服,嵌入肌肉。
陈凡看也不看,右手战刀反握,直接从那头撕裂者的眼窝捅了进去,用力一搅。
另一头撕裂者从背后扑来,利爪在他的后背上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陈凡一个转身,用肩膀撞碎了它的胸骨,战刀顺势捅进了它的心脏。
一刀,劈开头颅。
一刀,斩断脊椎。
一刀,贯穿心脏。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狰狞,只有一种让人发寒的平静。
魔兽的血,混合着他自己的血,不断溅在他的脸上、身上,将他整个人染成了一个血人。
他毫不在意。
他只是在重复着。
挥刀,杀戮。
挥刀,再杀戮。
峡谷内,哀嚎声此起彼伏,但没有一声是属于陈凡的。
岩石上,夏小小看着那个在兽群中冲杀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一个小时。
整整一个小时。
当陈凡手中的战刀,贯穿最后一头峡谷撕裂者的喉咙时。
整个哀嚎峡谷,陷入宁静。
除了陈凡和夏小小,再无一个活物。
地上没有魔兽尸体,全是一堆又一堆的掉落物。
陈凡站在其中,胸膛剧烈地起伏。
他身上的作战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交错的伤口,鲜血还在向外渗出。
但他身上的那股暴戾气息,却消散了许多。
他扔下战刀,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峡谷。
他来到夏小小藏身的那块巨岩下,抬起头。
夏小小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男人,身体抖了一下。
陈凡看着她,开口说道。
“干活了。”
夏小小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她从岩石上跳下,没有因为陈凡满身的血污而退缩,反而主动走上前。
她绕过陈凡,沉默地走进了那片修罗场。
然后,她开始一件一件地,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材料,收入自己的背包。
半小时后,整个峡谷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夏小小背着鼓囊囊的背包,走回陈凡面前。
她看着陈凡,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在自己作战服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了掏。
最终,掏出了一颗用最漂亮的糖纸包裹着的大白兔奶糖。
这是她珍藏了很久,一直没舍得吃的。
她伸出手,有些笨拙地,将那颗糖塞进了陈凡那只还沾着血污的手里。
陈凡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那颗糖。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用两根还算干净的手指,小心地剥开了糖纸,将那颗白色的糖果,放进了嘴里。
很奇怪的味道。
但他还是咽了下去。
“走吧。”他对夏小小的声音,不再那么生硬。
“顺便通知他们,开会。”
运输机上,陈凡用清水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他靠着舷窗,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黑色大地。
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我来找你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