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却说若此时两人同朝为官,陆思明会步步高升,沈清柯会郁郁不得志,甚至可能有生命之忧。

不是因为沈清柯能力不行,而是他经历的恶太少。

彼时沈清柯尚且不服气。

他怎么就经的恶少了?

他从一个官家公子成为流放犯。

流放路上两年吃尽苦头,到北川一年也是生活艰难。

受过大伯和二伯的害,见识过王员外和县令的阴毒。

还不够吗?

此时,沈清柯才明白,还不够。

远远不够。

成为流放犯,一路上能欺负他的不过是索要小恩小惠的官差。

大伯二伯虽坏,却也坏在明面上,从不图谋他的命,闹来闹去不过是要回京。

王员外是恶,可他的恶也没针对沈清柯,只是利用了他。更多的是贪婪和对女人的施暴。

沈清柯吃的是生活苦,见的是人间小坏。

却不知,明面上的坏不算坏。

就像此刻在云城,薛家坏,坏在明处,打不过可以绕着走。

可李巡检的恶,是恶在人心。

他不拿刀不杀人,却害死数不清的人,断送无数人的希望。

告官无门,官匪勾结,比刀直接捅在身上还让人绝望。

这还只是云城,倘若在京城……

沈清柯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己还是天真。

他确实不像陆思明,年幼成了孤儿,经历过大起大落大悲。

见过亲戚为了争他家财产如何丧良心。

一路北上参加科举,更是尝尽人间冷暖。

他可以笑着朝敌人道谢,背后再捅刀子。

秦征自幼养在京城,假装被往废里养,见过世家望族的肮脏,背地里却血汗一起流,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强。

一家子妇孺在京城,如履薄冰,唯恐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给皇上收拾秦家军的借口。

季宴时更不用提,恐怕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安稳是什么意思。

对比下来,他天真的像个孩子。

他们都有两副面孔,唯独自己,还是一副。

秦征摆摆手,“你别自责了!说到底错的不是你,再说你不也没酿成什么大祸?市价五折买了一套五进院子。

这么低的价格买这么大一套房子,你们是赚了好吗?

至于薛家,敢来抢房子,打回去便是。

不就看谁拳头硬?”

沈清棠深以为然,点头:“秦少说的对!”

秦征得意的扬起下巴。

很快又放了下来,看着沈清棠,“话说,巡检司的人怎么这么怕你?”

沈清柯也想这事,跟着问:“对!他们好像很害怕你去宁王府?他们知道你和季宴时的关系?”

沈清棠摇头,简单把那日弄死张巡检的事说了说。

秦征“啧!”了一声,朝沈清棠竖起拇指,“不愧是你!”

沈清柯则苦笑,“我早上还自以为是的教育你。你比我强的多。”

沈清棠要做的事都做了,却不像自己这般莽撞。

沈清棠心想,我在另外一个时空经历过的事不比你们这些公子哥少。

至于人性的恶,她不止亲历过亲情的倒扒还经历过不止一次网暴。

那些人比李巡检恶的多。

嘴上却安慰沈清柯,“我只是来云城的时间长,比较了解这里的情况。”

***

一行三人再回季宅时,已经日上三竿,不早晨不上午。

不过厨房里一直给他们留着早餐。

李婆婆、夏荷和春杏带着孩子已经用过早饭在客院等着他们。

饭桌上,秦征再次问沈清棠,打算怎么办?

要不要他调人来,收拾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