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一抖，纸条就凑到了烛火上，焦臭味里突然迸出一股子呛人的硝石味。
“糟了！”苏芸娘捏着烧剩的纸角，指尖直打颤，“这群王八蛋在标记火攻路线！”
外院突然乱成了一锅粥。
门‘哐当’一声被撞开，秀山带着满身塞外的风沙闯进来，铠甲上还粘着没化干净的雪粒子。
“大人急令！”他上气不接下气，从怀里暗袋扯出半张焦黑的羊皮图，“北境那群狗娘养的在黑石山偷挖铁矿，这图是从他们探子身上硬抢来的！”
羊皮边儿还冒着烟，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柳霜序的手指摩挲过那些古怪符号，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些标记，跟她之前在技术学堂见过的火器作坊图纸，简直一模一样。
看起来不光她们借了西夷的成果，北境也是这个意思。
“将军说要顺藤摸瓜，暂时不回京。”秀山顿了顿，又道，“大人吩咐了，让夫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是有什么麻烦，只管开口，属下一定会保护好夫人的。”
这话一出，柳霜序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保护我？难道你不去边疆了吗？”
秀山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柳霜序瞬间就猜出这一定是祁韫泽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在京中还算安全，可大人远在边疆，难免遭到暗算，你还是去保护他吧。”
“可是……”
她不等秀山的话说完，直接道：“这是我的命令。”
话说到这里，秀山自然不敢在犹豫了。
直到他离开，柳霜序也没有将有人要刺杀自己的说出口。
二丫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问道：“夫人为什么不将有人要刺杀你的事情告诉秀山，他功夫比我们都要好，肯定能保护好夫人的。”
柳霜序正准备开口，外头突然传来了动静——
院墙外传来几声夜枭啼叫，柳霜序指尖一颤，火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朝二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刺客要是知道咱们早有防备，反倒会坏事。”
话音未落，墙头‘咔嚓’一声轻响——
柳霜序手腕一翻，袖箭已对准声源。
月光下，一道黑影鬼魅般翻进院子，脚尖刚落地，就被赵红缨的软剑缠住脖子。
“别动。”柳霜序缓步上前，火铳抵住刺客后腰，“这里面装的可是碎骨钉，打进去，够你疼上三天三夜才咽气。”
刺客身子一僵，面巾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
密室里，烛火噼啪跳动着。
柳霜序慢悠悠擦着火铳，瞥了眼被捆成粽子的刺客：“说吧，北境派你来干什么？”
刺客冷笑：“要杀要剐随你！”
“有骨气。”她指尖一弹，一枚银针扎进刺客颈侧，“不过‘蚀骨针’的滋味，不知道你能扛多久？”
刺客猛地抽搐起来，额头青筋暴突，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嘶声。
“我说！我说！”不到半刻钟，他瘫软如泥，“北境联合了西域三十六国，准备东西夹击。”
柳霜序瞳孔一缩：“什么时候？”
“下月十五……”刺客痛苦蜷缩，“西域会先打玉门关，引开朝廷兵力，北境再从黑石山突袭。”
柳霜序和赵红缨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把人押下去。”她利落地收起银针，转头吩咐道，“马上给韫泽传信，再派人去请姜娇娇和苏芸娘过来。”
赵红缨搓了搓手，眼睛发亮：“这下咱们女子护卫队可有的忙了。”
不到一个时辰，密室里已经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西域三十六国这些年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吗？怎么突然拧成一股绳了？”姜娇娇咬着指甲，一脸不解。
柳霜序哗啦一声摊开那张泛黄的羊皮地图。
“肯定是北境那边许了什么不得了的条件。”她手指点着玉门关外的商路，“要是这条道通了，西域的香料玉石就能直接运到中原。”
苏芸娘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地图边角：“黑石山这一带是不是前些日子发现了铁矿？”
“正是。”柳霜序眼神一冷，“北境缺粮食，西域缺兵器，他们这是要把咱们生吞活剥了做生意！”
赵红缨气得一拳砸在桌上，茶盏都震得哐当响：“想得美！”
“我得立刻进宫——”柳霜序攥紧了衣袖。
姜娇娇拉住她：“这个点儿宫门早落锁了，你急也没用啊。”
“那就等天亮。”柳霜序深吸一口气，指甲都快掐进掌心里，“就算被那群老顽固笑话，我也非得把这事禀告陛下不可。”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金銮殿上便已经有了柳霜序的身影。
她贬官以后就没再上过朝堂，朝臣中间都议论纷纷，唯恐又出了什么事儿，不由得背后一阵寒凉。
陛下看到她的身影，更是挑了眉，问道：“柳爱卿今日怎么上朝来了？”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柳霜序立刻站了出来，“臣昨日抓到了一位北境刺客，审问后得知，他们准备和西域联手……”
等她的话说完，陛下的脸色已然铁青。
满朝一片哗然。
半晌，陛下发出了沉重的叹息，扫视过满朝文武，问道：“事关重大，不能不信，不知众位可有什么法子？”
这些人面面相觑，末了却全都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陛下一见如此，眸中带了不满。
柳霜序自然希望能够尽快找到解决办法，如今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犹豫片刻还是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一法子——”
“先前技术学堂因为火器爆炸，可臣还是让女子学堂的人私自研究，这虽然是抗旨的事情，可研制出来的火铳确实在烧毁北境粮仓的时候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要是能够批量生产，想来北境和西域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陛下虽然不满柳霜序私自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可到底是为了朝廷，正准备开口答应下来，楚云壑却站了出来：“陛下，此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