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冰魄蚕就藏在冰川裂缝里……”柳霜序牙齿打架，话都说不利索，却突然拽住青锋，“别动！前面有人！”
雪坡下，几个裹着兽皮的斥候正猫着腰往前摸。
最邪门的是，他们手里牵着条通体雪白的獒犬，那畜生鼻头一动一动的，分明是在嗅着什么。
“见鬼，他们怎么会寻到这里来？”青锋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雪地里倏地冒出十几双绿莹莹的眼睛。
那些雪狼跟活了千年的精怪似的，毛色和雪地浑然一体，就剩眼珠子发着幽光。
斥候们顿时乱了阵脚，有个倒霉蛋被扑倒时，血溅在雪地上红得刺眼。
“屏住呼吸，别出声。”柳霜序突然把青锋的脑袋按进雪堆里。那头獒犬猛地转向他们藏身的冰丘，鼻头剧烈抽动。
狼王出现了——这畜生额前一撮黑毛像团跳动的鬼火。
它仰头长嚎的瞬间，柳霜序闻到了风中飘来的血腥味。
“跑！”她刚蹿出去就听见背后‘咔嚓’一声，青锋踩裂了冰层。
狼群立刻分出一队扑来。
柳霜序反手掏出火铳，却见青锋突然折返：“大人对属下恩重如山，他又将夫人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属下自然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好夫人。”
这憨货！
她气得想骂娘，却见狼王已经扑到三丈开外。火铳‘轰’地炸响时，整个冰川都在震颤，头顶传来不祥的‘咯吱’声，积雪像白幔帐似的倾泻而下。
“冰窟！”青锋突然指着雪崩后裸露的冰壁。
那裂缝里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有千万只萤火虫在深处飞舞。
柳霜序刚要靠近，狼王却拦在道中龇着獠牙。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崩落的冰锥‘噗’地扎进狼王后腿。
畜生吃痛闪开的刹那，她拽着青锋滚进了冰缝。
“嘶——”柳霜序倒抽凉气。
冰窟里竖着七八根水晶柱子，每根里头都冻着条半透明的蚕虫，最瘆人的是中间那口冰棺，棺盖上金线绘制的符文，跟祁韫泽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夫人您看！”青锋突然变了调。
冰棺正在渗出猩红血丝，那些金线像活物似的扭动起来。
柳霜序摸向药囊的手突然僵住——冰棺里躺着个穿前朝服饰的女子，心口处赫然趴着条金纹冰蚕！
冰窟里的寒气刮得柳霜序脸颊生疼，呼出的白气转眼就结成了霜花。
冰棺里的女人安静得像是睡着了，胸口那条金纹冰蚕在透明的身体里慢慢蠕动，每动一下就有金光流转。
“夫人，这不对劲啊！”青锋声音直打颤，指着周围六具封在冰柱里的古尸，“他们脑门上都嵌着冰蚕，绝对不是寻常人。”
柳霜序眯起眼睛，借着冰壁反射的蓝光仔细看。
还真是，每具古尸眉心都有一条晶莹的蚕虫，银白、淡青、深紫什么颜色都有，就是没有金纹的。
她突然想起《血蛊录》里那句“冰魄蚕王，金纹为尊”，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棺盖上有字。”她抹掉冰棺表面的霜，露出几行歪歪扭扭的古西域文。
青锋凑过来，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柳霜序手指描着那些古怪符号，轻声念：“擅动蛊王者，永葬冰川之下……”
话还没说完，整个冰窟突然剧烈摇晃，头顶的冰锥跟下雨似的往下掉。
“小心机关！”青锋猛地把她拽开，一根胳膊粗的冰锥擦着她衣袖插进地面，碎冰碴子崩了一脸。
柳霜序踉跄着站稳，抬头就看见冰棺周围的金线符文正在快速融化，棺里女人的指甲居然在慢慢变长！
她二话不说掏出最后一颗火雷：“闪开！”
火雷炸响的瞬间，整个冰窟都在呻吟。
柳霜序扑向棺中女人胸口，手指刚碰到那条金纹冰蚕，一股刺骨寒意顺着胳膊直往心口钻。
她咬牙一扯，冰蚕离体的刹那，女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瘆人的银白。
“跑！”柳霜序把冰蚕塞进玉匣，拽着青锋就往炸开的裂缝冲。
身后冰棺炸裂的巨响里，六具古尸破冰而出，动作僵硬却快得吓人。
她回头一看，差点腿软——那些古尸脑门上的冰蚕疯狂扭动，空洞的眼眶齐刷刷盯着她手里的玉匣。
“跳！”青锋吼了一嗓子，两人纵身跃入裂缝下的暗河。
冰水立刻灌进鼻子耳朵，柳霜序在黑暗里死死攥着玉匣，感觉有什么东西擦过脚踝——是那些古尸干枯的手指。
暗流把两人冲得晕头转向。
就在柳霜序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整个人被抛出了水面。她拼命扑腾，抓住一块凸出的岩石，把呛得半死的青锋拖上岸。
“咳咳……夫人，您没事吧？”青锋脸白得跟纸似的，右臂被冰锥划开的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柳霜序顾不上答话，先确认玉匣没事，这才打量四周。
他们被冲到了一处河谷，远处飘着炊烟，眯眼细看，是几顶牧民帐篷，羊群像云朵一样散在草原上。
“有人家，咱们去求救。”她扶着青锋刚要走，突然僵住了——青锋伤口滴落的血，在沙地上画出的金线，跟祁韫泽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牧民部落比想象的大。
柳霜序用头巾遮住半张脸，谎称是遇到雪崩的游医，接待的老太太眼神浑浊，递来的马奶酒带着股腥味。
“喝点暖暖身子。”老太太笑得让她想起赤渊城卖蛊虫的巫医。
柳霜序还不知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假装喝酒，实际都倒进了袖子里。
青锋已经昏昏沉沉，伤口上的金线纹路越来越明显。
帐篷帘子突然掀开，进来个脖子挂骨链的壮汉。
柳霜序瞳孔一缩——那根本不是普通骨链，是一串双生蛊卵做的项链！
每颗‘骨珠’里都蜷着条蛊虫，跟她炸毁的赤渊祭坛上的一模一样。
“首领要见你们。”男人说话时，项链上的蛊卵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