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宫外,这毕竟是瞒不住的大事,皇子被戕害,且是在后宫里,哪儿是简简单单的小事可了?
这不似之前裴珏之死,毕竟在世人眼里,那是一场意外,何况有皇后陈家在前面挡着,即便有人心生怀疑,但没有十足十的证据,谁敢胡言乱语?
丞相府。
洛似锦放下手中笔杆子,抬眸看向和祁烈,“二皇子没了?”
“是!”祁烈颔首,“被毒杀。”
洛似锦眯了眯眸子,没有说话。
祁烈继续说,“当时皇后娘娘在,所以皇上怀疑皇后娘娘,且……且在皇后的护甲上还找到了毒药,说是淬了毒的。”
“蠢货!”洛似锦起身,“傻子才会在自己的身上下手,才会亲自去杀人,陈家不缺死士,皇后怀着身孕,没必要如此。”
祁烈不吱声。
这件事诸多诡异之处,问题的关键是,谁杀的?
不是皇后,那是谁?
二皇子是真的死了,这就意味着,的确有人动手了。
“这后宫里,多得是心思诡谲之人,且看最后是谁得益,就可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了?”洛似锦叹口气,“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若是换做以前,他必定说不出这样的话,宫里的人各自为了心思而枉顾性命,司空见惯,早就没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现在,他想起了裴珏。
当时的裴珏身处宫中,小小年纪便经受过人间冷暖,那样凉薄的宫墙之内,能有什么好事?这内里的腌臜与黑暗,可想而知。
裴珏是死过一次的人,虽然是被裴长恒替换出来,但到底也是受过惊吓……
“太医说,二皇子不足月出生,本就身子虚弱,能不能养大……其实也是个问题。”祁烈低声开口,紧随着洛似锦走出了书房,“如今只是加快了二皇子的病势罢了!”
太虚弱的孩子,养不大。
“宫里的孩子难养活。”洛似锦叹口气。
这是真的。
祁烈颔首,“皇后娘娘此举,实在是有些费解,亲自动手实在愚蠢,所以明眼人都清楚,皇后娘娘可能是冤枉的。”
“冤枉就对了,众所周知的冤枉,那就不能定罪。”洛似锦顿住脚步,负手立在檐下,“最大的可能是禁足,禁足之后便算是保护。”
祁烈赶紧回应,“是,皇上已经下令,皇后禁足未央宫。”
“那就对了。”洛似锦点点头。
禁足就算是保护了。
“宫里的孩子难将养。”祁烈想了想,“卑职已经让人盯着,且看接下来会有谁……有所举动?”
洛似锦没说话,瞧着天空浮云,不知道她这会已经到了何处?算了算时辰,算了算行程,应该已经到了南疆吧?
沉默半晌,祁烈心下微紧。
“南疆可有消息?”洛似锦忽然问。
祁烈忙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咱们的人也……也跟丢了,大概是进入了什么危险之处?又或者是郡主盯得太紧了。”
“是遇见了大事。”洛似锦明白过来,“她们遇见麻烦了。”
祁烈:“……”
蓦地,外头来人了。
管家行礼,“相爷,太尉府的陈太尉来了。”
闻言,祁烈猛地抬头去看自家爷。
陈太尉来了?
这厮来干什么?
洛似锦不以为意,缓步朝着外头走去,陈赢这个时候过来,是试探呢?还是……来求和的呢?毕竟皇后被禁足,外头传言皇后戕害皇嗣,那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废后?
下大牢?
花厅。
“哟,陈太尉怎么来了?”洛似锦缓步踏入,“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您这亲自来一趟,怕不是天要塌了吧?还愣着干什么,奉茶!”
底下人赶紧退下,毕恭毕敬的去奉茶。
洛似锦拂袖落座,陈赢站在边上沉着脸,若有所思的盯着洛似锦看。
“沉默不语,陈太尉是来本相这里耍威风的?”洛似锦挑眉,嘴角带着笑,话语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没下逐客令已经是很客气了。
陈赢裹了裹后槽牙,瞧着奉茶的奴才,又看了看周围。
“都下去吧!”洛似锦端起杯盏。
唯有祁烈留下,其他人全部退出了花厅,无一人敢在内逗留。
“丞相大人应该都听说了吧?”陈赢开口。
洛似锦喝了口杯中茶,“今年的新茶,滋味甚是不错,陈太尉可以试一试,且看与你太尉府的是否相同?”
陈赢:“……”
他可不是来喝茶的。
“陈太尉这是怎么了?”洛似锦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喝茶?那是想吃点什么?本相对吃的方面没太大兴趣,陈太尉怕是走错了地方。”
陈赢端起杯盏,咬着牙喝了口茶,“皇后娘娘毒杀小皇子……”
“哎!”不等陈赢把话说完,洛似锦已经打断了他,“不打自招?”
陈赢重重的将杯盏落在案头,“洛似锦,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有证据吗?”
“你自己说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洛似锦轻嗤。
陈赢:“……”
洛似锦又道,“陈太师定是耳提面命,陈太尉势必要管好自己的舌头,有些没来由的事情,从您嘴里说出来,可就成了板上钉钉。皇后那头还没定论,你这自个就说了,实在是……太拖后腿了!”
陈赢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差点把茶水泼他脸上。
“本相知道皇后娘娘没那么愚蠢,也明白陈太师教不出这样蠢笨的女儿,是以不会放在心上。”洛似锦淡然饮茶,“陈太尉还是早些回去,进宫问一问皇后娘娘,这到底玩的哪一出?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竟还巴巴的往坑里跳。”
陈赢深吸一口气,“你倒是聪明,竟是猜得八九不离十,此事绝非皇后所为。”
“本相相信有用吗?陈太尉不妨出去问问街边的百姓,看皇后有没有祸害皇嗣的心思?大皇子是怎么去的,您心里不会没数吧?”洛似锦幽然吐出一口气,“一回生二回熟,没法子!”
陈赢哽了一下,“不是皇后害的。”
“那总得有人承担这件事的责任吧?”洛似锦意味深长的说。
陈赢顿了顿,不解的看向他,“丞相大人……”
“本相不会在这种简单的事情上,抠掉自己的脑子,皇后肚子里还怀着皇嗣,本相可不敢落井下石。”他还不清楚,陈赢的来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