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书房,洛似锦去了魏逢春的房间。
还是那个梳妆台,还是那个抽屉暗格,这下子东西只缺了一角,只等着最后的齐全,但是齐全之后呢?将东西收好,洛似锦坐在梳妆镜前,捻起桌案上的玉篦子,略显沉默的盯着。
祁烈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悄悄缩回去。
爷,太孤独了。
孤独寂寞,一个人踽踽前行。
洛似锦倒是没有坐太久,须臾便走出了房间,还是一个人。
孤影微长,身侧无人。
不过洛似锦走了这一遭,永安王府也是第一时间知道了。
“洛似锦去了太师府?看热闹?”裴长奕皱眉,转而看向对面的裴玄敬,“父王,你说他这是什么心思呢?之前有竹音在丞相府,倒还是可以有所消息,但是现在……”
裴玄敬端起杯盏浅呷,目光始终落在桌案上的棋盘之中,“那又如何?人之将死,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儿,还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说不定能有什么良药,还能救一救?”裴长奕捻起一枚棋子,该落不落,犹豫不决,“这洛似锦到底是先帝身边的人,此前在先帝身边多年,宫里有不少丹药,之前先帝求长生,不还创建了九重殿吗?那九重殿……”
说到这里,裴长奕话语一顿,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
裴玄敬低咳着,身子似乎有恙,这些日子以来,旧疾复发也是真的,断断续续的不适袭来,想来是远离了南疆之后,长久不动手,所以身子骨就被养娇了。
“九重殿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咱们这些人知道又如何?你找不到那秘境,就不可能知晓秘境里发生了什么,里面有什么?”裴玄敬放下手中杯盏,淡然瞥了裴长奕一眼,“一心两用,要小心了。”
裴长奕一怔,瞧着棋盘上的棋子。
好家伙,被吃了大半。
裴长奕皱起眉,捏紧了手中的棋子,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下子,“父亲棋艺高超,是我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就要专注点,就要多练练,知道自己是个废物,还敢一心两用?”裴玄敬瞧着眉心都快拧到一起的儿子,略带无奈的叹口气,“什么时候能有你妹妹那份专注和心思呢?”
眉睫徐徐扬起,裴长奕盯着自己的父亲,“父王对妹妹的偏爱,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一如既往?
“你不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这话说得合适吗?但凡偏爱,你就不可能是永安王府的世子,合该是弃子。”裴玄敬眯起危险的眸子。
话语间,似警告,又好似带着几分无奈。
“那妹妹回到了南疆,父王不会不知道吧?”裴长奕终于落下棋子。
只听得“吧嗒”一声响,伴随着落子无悔,裴长奕还是输了。
“输了!愿赌服输。”裴玄敬抬眸看向他,“裴长奕,你是本王的儿子,合该与本王一般,脑子清楚,可你现在的行为足以说明,你担不起永安王府的重责大任。你看看你这样子,再看看静和的样子,你觉得自己有能力有魄力,比得过她吗?”
裴长奕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还带着几分委屈,“父王还是偏心。”
“但凡你有能力,本王为何不能偏心偏爱于你?”裴玄敬冷着脸,“自己没本事,争不过,抢不过,就不要怪其他。时事造人不错,但是人也要造势,从小就一起教的你们,结果你自己什么都不会,还有什么资格怪你妹妹学得多,学得好?”
裴长奕起身,“父王若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呵,你连真话都不肯听,拿什么跟她比?她除了是个女子,别的什么都胜过你,你自己看看,若你有这样的一双儿女,扪心自问,你的心不偏吗?”裴玄敬瞧着棋盘上的棋子,冷声嘲讽。
裴长奕抿唇,“父王若是执意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说了。”
语罢,裴长奕转身就走。
瞧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可见其中愤怒,裴玄敬却无奈的叹口气,“不中用!这样的性子,如何能担起重责大任?什么事能放心交到他手里呢?”
陶林进门行礼,“王爷?”
“他最近都在做什么?”裴玄敬问。
陶林皱眉,“好像散出了暗卫,正在找人,但不知道找谁,卑职觉得这可能是软肋,所以派人悄悄跟着,若是找到了人……咱第一时间截胡。”
“找人?”裴玄敬皱起眉头,“找什么人?”
陶林摇摇头,“不知。”
“倒也真是奇了怪了!”裴玄敬低低的咳嗽着,“豢奴那边的消息呢?”
陶林忙道,“骆老四失踪了。”
裴玄敬:“……”
“不过,人到了南疆,想必逃不出郡主的手心,就是不知道郡主会做什么?”陶林低语,“王爷,要卑职去找郡主吗?”
裴玄敬嗤笑两声,“找郡主作甚?让她把人交出来?”
陶林不说话。
“人在她手里没什么用,骆老四算什么东西,无外乎是一条狗而已。”裴玄敬又开始咳嗽,转而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缓和些许,“关键是魏老二,藏得太深了!所有的秘密,都在他的身上,务必要找到他,必须找到藏龙洞所在,本王……需要那里面的东西。”
陶林行礼,“王爷放心,卑职已经加派人手,此前他曾出现在皇城,想必是冲着那几个豢奴来的,如今一个接一个的死了,失踪,被抓,他一定还会出现的。”
只要还有人活着……
“务必要找到。”裴玄敬咽下嗓子眼里的猩甜。
陶林颔首,“是!”
退出去房间,陶林瞧着站在回廊尽处的裴长奕,不由得心头一紧。
裴长奕这是……
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