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宜的周岁宴举行的很顺利,因着华妃未曾失宠,自然也就没有了她借生辰宴复宠的戏码;甄嬛献舞在前,此刻再舞也算不得新奇,便也免了嫔妃抓阄献艺的环节;而端妃更是称病未曾出席。
一切碍眼的人和事都没有出现,曹琴默端坐在席间,看着眼前一派和乐景象,只觉得连空气都格外清新宜人。
她含笑望着乳母怀中的温宜,小丫头穿着大红织金百子袄,颈上挂着赤金镶宝项圈,正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面前的金铃。
宴席结束后,繁英阁的偏殿里堆满了各色贺礼。紫檀木匣里装着成套的赤金头面,锦盒中摆着晶莹剔透的玉器,还有各色绫罗绸缎、古玩珍奇,琳琅满目,几乎要将整个偏殿填满。
曹琴默轻轻抚过一匹流光溢彩的云锦,指尖触到冰凉滑腻的缎面,又打开一个描金漆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颗龙眼大的南珠,每一颗都泛着温润的光泽。她连忙用帕子掩住唇角,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这可真是发了!这些珍宝,将来都是温宜的倚仗,是她为女儿攒下的厚实家底。
胤禛坐在上首,将曹琴默那想笑又强忍着的模样尽收眼底。见她一会儿摸摸玉如意,一会儿又掂掂金锁片,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此刻亮晶晶的,像是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
他不由觉得好笑,这么喜爱这些东西吗?平时看你的穿着也不见怎么穿金带银的,还以为是不喜呢,看来朕送东西没送到你心坎上呀。
“爱妃。”他忽然开口。
曹琴默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皇上怎么了?”
胤禛将手边一个紫檀木盒推了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的味道:“朕觉得有珠玉在前,朕送的东西,怕是不合爱妃心意了。”
曹琴默脸颊微红,连忙走近:“皇上说笑了。臣妾只是想着臣妾家底薄,这些贺礼正好给温宜攒些家底,这才欢喜过了头。皇上赏赐的东西,自然与这些不同,臣妾心里是极珍视的。”
她边说边打开木盒,只见黑丝绒衬底上静静躺着一串深褐色的十八子手串。
每颗珠子都泛着温润的光泽,隐隐透出安神的淡香,细看之下,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细小的篆文“康宁永寿”。
曹琴默一时怔住——这手串用料虽名贵,却并非她想象中的稀世珍宝。
“皇上,”她迟疑地拿起手串,“臣妾愚钝,还请皇上解惑。这礼物的来处,臣妾怕不识其中深意,让它蒙尘。”
胤禛轻咳一声,目光微闪,像是有些尴尬又像是想自夸:“这是奇楠沉香木所制,有安神之效。上面的是‘康宁永寿’……“他顿了顿,“这是朕亲手所制,并非名家之手,还望爱妃莫要嫌弃。”
“皇上你亲自做的?”曹琴默惊呼出声,眼角瞬间泛起湿意。她双手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串,声音都带了哽咽:“臣妾何德何能……让皇上这般费心?您……累坏了吧?”然后还把手串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她表面震惊,心里也是震惊的,皇上这么用心的吗?而且是对我?……
随后曹琴默的心里又激动了起来,无关感动,而是觉得她好像看到了一条和自己之前规划的不同的道路,她也可以不必再为她和温宜的未来汲汲营营,一直伪装一直伏低做小。
只要……只要让皇上不断在她身上投入,让沉没成本足够大的时候,皇上就不会再对她轻易放手,哪怕知道她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给自找理由的,到那时她和温宜的未来才是真的无忧。
胤禛看着她怔忪的模样,只当她是太过感动。见她指尖轻颤地抚过每一颗他亲手雕刻的珠子,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原来自己的心意被人如此珍视,是这般令人愉悦的感受。
他伸手将曹琴默轻轻揽过,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曹琴默顺从地倚在他胸前,任由他执起她的左手。
那串深褐色的奇楠沉香珠被缓缓套上她纤细的腕骨。深沉的色泽与她雪白的肌肤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在烛光下,她的肌肤白得几乎透明,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更衬得那沉香木珠温润古朴。
“很衬你。”胤禛低声道,指尖轻轻抚过她腕间的珠串,那细腻的触感让他流连。
曹琴默低头凝视着手腕,忽然仰起脸在他颊边落下一个轻吻:“臣妾会日日戴着,绝不取下。”
胤禛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爱妃光嘴上说着感谢,朕可收不到呀,是不是得来点实际行动?比如……”
曹琴默被他这话惹得耳根发烫,侧首望去,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她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媚意,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纤纤玉指轻轻划过他的衣襟:“那皇上自己来取您想要的‘感谢’呀~臣妾绝不反抗。”
这话如同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在胤禛心上。他眸光一暗,忽然打横将她抱起。
曹琴默轻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明黄色的龙纹常服衬得他越发挺拔。抱着她的手臂稳健有力,步伐从容地向内室走去,帝王的威仪中又透着几分难得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