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复杂的思绪,恭顺地福身:“臣妾代父亲,谢皇上隆恩!定当嘱咐父亲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随即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被看破用心后的动容,声音微哽:“皇上……谢谢您。”
见她领会了自己的用意,胤禛放下茶盏,伸手将她拉到身侧坐下,同时摆了摆手。
奶娘极有眼力,立刻抱着咿咿呀呀的温宜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胤禛握着曹琴默的手,轻轻拍了拍,“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倒显得生分了。朕只是觉得,该给你一些立足的资本。总不能万事都指着华妃。”
他话锋微转,声音沉了几分,“如今华妃与皇后之争,是越发没有分寸了,竟敢将手伸向朕的子嗣,戕害嫔妃性命!朕对她们二人不满已久,只是眼下时机未到。待时机成熟,朕定要清算此二人之罪!朕不希望你与华妃绑得太紧,唯恐到时……会牵连伤及你。”
曹琴默闻言,猛地敛眉,借以掩饰眼底翻涌的震惊。
这……这不对吧?皇上前世时不都像是蒙了眼、堵了耳一般,对后宫的明争暗斗视而不见吗?
怎么如今竟如此耳清目明?
甚至还对她直言会清算皇后与华妃?
她飞速对比着两世胤禛的不同,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莫不是阎王殿里得来的那枚“健体丸”,不仅滋养了她的身体,连带着……也滋补了皇上,让他神智清明、洞察秋毫了?
她抬起头,试探着轻声问道:“皇上说的……可是之前惠贵人和安庶人的事?”
胤禛颔首,眸色转冷:“年府欲杀沈氏之前所用的太医刘畚灭口,人已被朕的人救下。他向朕坦言,是听命于华妃,用药物伪造出沈氏怀孕的脉象,本打算待月份大了,肚子却不见隆起时,再治她个欺君之罪。不成想,皇后也插了一脚,意图让沈氏小产并嫁祸给华妃。两人的算计阴差阳错撞在了一处。至于沈氏最后究竟是如何死在映月湖……是失足,还是自戕,朕就不予追究了。”
曹琴默心中巨震,她万万没想到胤禛竟已查到了这个地步!还有那刘畚,自己明明特意提醒过华妃务必灭口,竟还是出了纰漏,让他落到了皇上手里,还把华妃供了出来……
这难道就是华妃命中该有的劫数?
那自己在这场大戏中扮演的角色呢?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就不知皇上……究竟清楚多少?
想到此处,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她立刻顺势从榻上滑落,直接跪倒在胤禛脚边,摆出一副惶恐认罪的模样,声音带着颤抖与啜泣:“皇……皇上,臣妾有罪!惠……惠贵人假孕一事,臣妾……臣妾……”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递出一个话头,只等皇帝接话,她便能判断出皇帝知晓多少,再思量如何应对。
谁承想,胤禛并未追问,反而俯身,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朕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华妃势大,逼迫你做事,你无甚根基,一切皆依附于她,只能听命行事。这一切,如何能怪你?”
他扶起她,看着她犹带泪痕的脸,温声道:“正因如此,朕才要提拔你的父亲,让你在宫中更有底气些。唯有自身立得住,你才能更好地保全自己,明白吗?”
曹琴默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好吧……皇上并非完全清明,还处于“半瞎”状态。只不过,这“瞎”,恰好瞎在了她曹琴默身上。
见曹琴默仰着脸,泪痕未干,眼眶微红,那副我见犹怜、全心依赖的模样,如同一支带着晨露的娇花,瞬间击中了胤禛的心。
他眸色转深,不再多言,一手稳稳托住她膝弯,一手环过她肩背,轻松便将人打横抱起。
曹琴默猝不及防,低呼一声,下意识地伸出玉臂环住他的脖颈,脸颊绯红:“皇上!”
胤禛低头看着她羞赧的模样,朗声笑道:“爱妃都哭成小花猫了,朕带你去内室洗漱一番,可好?”说着,便抱着她大步走向内室。
“皇上,”曹琴默将脸埋在他颈间,声音闷闷的,带着羞涩,“这……这怎么行,天色还早呢……”
胤禛用脚轻轻带上门扉,声音低沉带着掌握权势的绝对自信:“放心,有朕在,无人敢妄议半分。”那语气仿佛整个紫禁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室内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偶尔夹杂着帕子落入水盆的轻响,以及女子被水汽氤氲得越发娇柔的嗓音。不知过了多久,响起曹琴默带着些许嗔怪与羞意的声音:“皇上~臣妾洗好了,臣妾要出去了。”
紧接着是胤禛带着笑意的回应,似乎靠近了些:“爱妃是洗好了,可朕这身衣裳,都被爱妃方才不小心打湿了。既然都湿了,不如……朕也一同洗漱一番?”
“呀!”女子似是被他的动作惊到,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随后声音便带上了几分慌乱与无奈的娇嗔,“皇上!您……您好坏……”
水声似乎变得凌乱了些,夹杂着细微的、难以分辨的动静。
又过了一阵,曹琴默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绵软无力的哭腔,断断续续地求饶:“皇上……臣妾真的累了……让臣妾出去吧……”
胤禛的声音则显得低沉而餍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耐心地哄着:“乖,默儿再忍耐片刻,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朕才放心。”那称呼不知何时已从“爱妃”变成了更为私密缠绵的“默儿”。
“朕的好默儿……” 最后一声叹息般的低语,如同羽毛拂过心尖,将所有的声响都融入了氤氲的水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