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个完整的走廊
“那个没钱租大画布，只能在便签本上画草稿的女孩！”
“我欠她一个完整的走廊！”
夏天最后一个晚上，港城下了场大雨。
徐盛听没打伞，只站在天台，看雨水哗哗落下，打在她脚边的花盆上，打在玻璃上，打在她头发上。
她抬头望天，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她忽然觉得—从离开那个关系的那天起，到今天，她真的长大了。
不是那种突然清醒的“顿悟”，而是一种安安静静的变化—她不再问“为什么”，也不再想“如果”。
她只是活着，稳稳地。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不需要什么。
那就够了。
她转身回屋，换了身干衣服，泡了壶茶，坐下继续画画。
风吹动窗帘，雨声还在继续。
她的笔落在纸上，线条很稳，也很轻。
就像她现在的心。
画室的灯在深夜十一点依旧亮着，暖黄色的光将屋内的影子拉得很长。
徐盛听坐在画架前，手里是一张未完成的纸稿。
她没有落笔，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像是看着某种正在逐渐清晰的形状，也像是看着自己多年未曾回头确认的一段路。
这张画纸已经搁置了一段时间。
她画了初稿，却迟迟没有继续。
不是因为难，不是因为倦，而是因为这幅画的题目在她心里酝酿了太久，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点。
但今晚，她想好了。
她提笔，在画纸的左上角轻轻写下三个字—《归处》。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归处。
不是回家，也不是归乡，更不是任何具体的地点。
是心里的一个地方，是她为自己留的一条退路。
她终于明白，这些年，她之所以不断地画，不断地走，不断地试图告别，不是为了追求远方，而是为了找到一个能真正安放自己的地方—不是在谁的怀抱里，也不是在某一座城市，而是在自己身上。
她轻轻描出线条，将整幅画围绕一个虚空的圆心展开。
没有具体的图像，没有人物，没有风景，只有流动的线条，像风，也像水，在纸上绕来绕去，最后归于静止的中心。
她画得很慢，也很安静。
像是心底那些一直喧哗不休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第二天清晨，她照常五点起床。
港城的天还没完全亮透，远处的高楼轮廓像铅笔画出的粗稿，光影未分。
她泡了杯热茶，拉开窗帘，阳光透进来的时候刚好落在画布上，昨晚那幅《归处》显得尤为安宁。
她站在窗前，望着整座城市从睡梦中缓慢醒来的过程，忽然有种很强烈的实感—
她和这座城市之间的关系，终于不再是紧绷和拉扯了。
她不再需要证明自己值得被留下，也不再担心被谁遗忘。
她已经稳稳地站在这里，不为了谁，也不是谁带她来的。
她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一家国内知名的艺术机构发来的邀请，希望她能担任一场青年创作者研讨会的特邀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