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不再靠谁确认
那是她还愿意对人把心放在桌面上的时候。
如今，她已经学会把心放在画背、笔下、线条之间，再也不放在对方伸手可得的地方。
她没有情绪，也不再为这一张照片涌起波澜。
她只是把照片放回画册，然后拉开抽屉，把那些未署名的画收进一个新的夹子里，写上标签：
【不说出口的部分！】
收拾完之后，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下意识地点开了陆聿白的对话框。
他们已经沉默了很久。
最后一条消息停在一周前，是他发来的展厅照片，他站在远处拍了一张她写的那句留言。
“你不靠近我也知道你来过！”
他没加任何字，也没有表情包。
她没有回复。
她想了几秒，然后退出界面，关掉手机。
她不想把一场已经不需要靠文字维系的旧关系，再拉回对话里。
她更习惯在画里说，在留白里说。
那才是她现在唯一不会后悔的方式。
楼下有车驶过的声音传来，玻璃微微震动，像是有谁的脚步停在楼下，但很快又远了。
她坐着不动，脑子里忽然浮出陈桉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你不再需要谁懂你，但你现在也很难再让谁真正进来了！”
她那时候没回答。
但现在，她想，如果有机会再回那句话，她会说—
“我不是不让人进来，是我知道，进来的人也未必真的想留下！”
早上六点，天刚泛白。
她起身洗漱，换了一身深蓝色风衣，戴上墨镜和帽子，带着画包出门了。
她今天想去北湾的展馆，那是她最早办展的地方，如今已经转型成社区文化中心，只剩一面老墙还保留着当年的展览痕迹。
她一个人站在那面墙前，看着斑驳的漆面，指尖抚过曾经贴海报的位置。
那时候她第一次展出《剪影》系列，几张黑白人影贴在这面墙上，观众站在画前看很久，她记得丁砚之就站在那张画名为《等风来》的前面，看了一整晚。
他那时候没有告诉她他画了她，只是看了一眼，说。
“你这张里藏得太明显了，别人看不出来，我能看出来！”
她问。
“你看出来什么了？”
他说。
“你其实不等风，你等的是自己开口！”
现在她终于知道，他那时候说的，是对的。
她不是真的在等谁靠近，而是在等自己开口，说“我不想再靠谁了”。
她坐在文化中心门前的长椅上，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行人开始穿梭，街道慢慢热起来。
她打开画册，开始新一张稿。
这次她画的是一扇落地窗前放着的椅子，椅子空着，窗外是路过的人影，没有焦点，也没有主角。
她在画角落写下一行字：
【我不为谁留位子了。
但我愿意坐在我自己的椅子上，等光照进来！】
上午十点，丁砚之发来一条消息：
【我今天梦见你了。
你坐在展厅灯下，手里捧着一封信，没有拆！】
她看着这条消息，沉默了一会儿，回：
【你知道那封信是谁写的吗？】
【我知道！】
【我一直没拆，是因为我已经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