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再见也平常
她画得极慢，却比任何一次都坚定。
画完之后，她没有写字，只贴上标签：
【生活的角落 no1】
她知道，新的系列开始了。
不是剪影，不是背影，不是过去的延续。
而是她真正生活中，那些没有任何人为主题的日常。
她不再画谁，也不再借任何人说话。
她的画终于完全属于她了。
这一次，没有“我是谁的某一部分”，也没有“谁还在我的眼睛里”。
只有她坐在她自己的生活里，一点一点落下的轮廓。
柔软，安静，完整。
窗外的雨终究还是停了。
天色还未明透，港城的街道上湿漉漉的，像刚刚被情绪洗过的纸张，干净而脆弱。
徐盛听打开画室的窗户，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将桌角散落的画稿吹动了一页又一页，她没有去按，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风一遍遍翻过自己写下的话与画过的线条，像时光在无声里回放。
她这一整夜没睡。
不是失眠，而是她忽然觉得，身体里有太多画面还没落下，有些轮廓如果不趁现在描出来，天一亮就会消失。
她将昨晚那幅“床单被风掀起”的画收好，放进新命名的文件夹里，那一组她决定叫《居所》。
不再是《剪影》，不是《断章》，不是《留白》。
只是《居所》。
她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手一顿，像是确认了什么—不是画面上的那个物件才是“家”，而是她终于把自己写进这些看似无人的场景里。
她自己，成了这些空间里真正的“存在”。
她坐在画桌前发了会儿呆，翻开笔记本，写下：
【我现在画的，不再是那些离开过的人，是我留在原地以后，自己怎么活下去的模样！】
上午十点，林西推门进来，看见她一脸疲惫地坐在那，画室里光还没打足。
“你又一夜没睡？”
“睡不着！”
“你最近是不是又开始写得多了？”
“写字是为了我自己停下！”
“你以前是为了别人理解！”
“我现在不等谁看懂了！”
林西坐下来，靠在沙发上，抱着一只热水袋，说：“我今天又收到陈桉发来的邮件，他问我你最近在画什么！”
“我上次不是刚给他看过？”
“他说他觉得你变了！”
“他是说我越来越‘避人’了吧！”
“他说你现在画的每一幅都‘只有你自己知道为什么’！”
“那就对了！”
“那你现在还怕误会吗？”
徐盛听转头，望着她：“我现在只怕自己再去解释！”
“那他还在联系你吗？”
“没有了！”
林西没再追问。
她知道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徐盛听已经不再把任何“回应”当成“维系”的必要条件。
她不主动解释，不退让，不拉近，也不疏远。
她站在她自己的边界上，谁来都不会让她重新迁移。
那天下午，她出了门，在港城东南角的一家独立书店坐了两个多小时。
她没有买书，也没有写字，只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头天色从灰变亮，再慢慢暗下来。
阳光斜斜照进来，一道光停在桌子正中央，落在她茶杯边沿。
那一瞬她忽然想起丁砚之曾说过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