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罗浮岛的码头上。
执法堂弟子们陆续登船,准备启程返回凝璇宗。
庆辰站在送行人群中,目光扫视四周,却始终未见楚非空身影。
狄怀义走到庆辰身边说道:“庆辰,楚岛主称有要务缠身,不便前来相送。”
他顿了顿,“你独自留在此岛,务必多加小心。宗门虽对此次事件已有初步论断,但我总觉得.....暗处仍有寒流涌动,远未到尘埃落定之时。”
庆辰心领神会,微微颔首:“狄兄提醒的是,庆某自会谨慎。此番情谊,铭记于心。”
狄怀义轻叹一声,似是不经意的提起:
“这几日我翻阅玄岳岛及周边卫岛近二十年的俗世案卷,发现人口失踪之事,并非孤例。即便在这罗浮岛上,也时有发生。”
他目光扫过周围,确认无人注意,才继续说:
“其中有一失踪者姓何,原是我执法堂弟子,后因自觉道途无望,请辞归乡,领了份驻守罗浮岛的闲差。
如今他下落不明,妻儿孤苦无依。庆兄若还在岛上,望能稍加看顾。”
他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其子名何飞,身具下品灵根,可惜先天血气孱弱。若有足够灵石购置‘冲阳丹’温养,或可弥补根基。不过此乃奢望,庆兄不必挂心,略加照拂即可。”
庆辰闻言,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狄怀义此言更多是出于同门之谊的例行嘱托,并非真指望他能如何援手。
同宗同堂弟子能这样略微提上几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执法堂弟子尽数登舟,狄怀义最后对庆辰递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踏入船舱。
飞舟缓缓升空,灵光闪动,很快化作天边一个小点,消失在海天一色之中。
庆辰独立码头,望着飞舟远去的方向。
他心中并无离愁,只有狄怀义那句“事情还没结束”在脑中盘旋。
.......
回到住处不久,侍女苏子萱便脚步匆匆地赶来,脸上带着愤怒:
“公子,外面出事了!有个叫杨金泉的修士,逼着一个寡妇在岛上跪行!扬言要她从岛这头跪到那头,连续三天!
若能做到,便施舍灵石救她儿子;若做不到......便要那妇人委身于他做妾,才肯出手!”
庆辰眼皮微抬:“那妇人姿色如何?没有丈夫么?”
苏子萱语速极快地回道:“这女人好像是生的有些姿色,但也接近三十了。她是有丈夫,不过他的丈夫据说是被魔修给杀害了。”
庆辰感觉有些奇怪,眼中精光一闪:“她丈夫,可是姓何?”
苏子萱一愣,讶然说:“公子如何得知?正是姓何!更可气的是,这逼迫她的杨金泉,据说是那何姓修士生前的至交好友!
如今岛上骂声一片,可这杨金泉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寻不到踪影!”
她越说越是气愤。
庆辰微微皱起眉头,但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
他沉思片刻后说道:“子萱,你去留意此事动向,有任何变化,即刻来报。”
苏子萱有些不解:“公子是要插手此事?若能管管也好,那杨金泉实在欺人太甚!”
庆辰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插手?当然不插手,要插也不会是插手。
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闹的这么大,楚非空定会出面的。”
苏子萱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听从庆辰的吩咐去打探消息。
庆辰独坐房中,心中思绪翻涌。
杨金泉此举,可谓自绝于人心。
为一个寡妇,不惜身败名裂,图什么?
若真垂涎美色,以他修士手段,暗中施为岂不更容易?
此事背后,定有蹊跷。
接下来的两日,苏子萱不断回报外界消息。
罗浮岛如同炸开的锅,群情激愤,唾骂杨金泉之声不绝于耳,可正主却始终隐匿不出,更添几分诡异。
.......
第三天,罗浮城主街。
庆辰坐在临街酒楼二层雅座,凭窗下望。
街上人头攒动,比往日喧嚣数倍,所有目光都聚焦于街心。
那里,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面容憔悴却依稀可见昔日清秀,发丝凌乱,眼神执拗。
她手中紧紧牵着一个十几岁的瘦弱少年.
少年的眼中早已满是泪水,死死地咬住牙齿,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妇人每一步跪下,膝盖撞击青石板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石板路上,已拖出两道断断续续的暗红血痕。
她每一次叩首,额头重重触地,发出“咚”的轻响,早已皮开肉绽,模样凄惨无比。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母则刚。
她仿佛已麻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履行着那屈辱的约定。
“造孽啊......那杨金泉还是人吗?如此逼迫孤儿寡母!”路边老者连连顿足。
“修仙者就能无法无天?楚岛主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有妇人高声附和,引来一片赞同。
“呸!什么至交好友,分明是趁火打劫的畜生!”
议论声中,庆辰的神识如水银泻地,悄然蔓延开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围观人群中混杂着不少修士.
有的隐匿气息藏于凡人之中,有的则在周边楼阁冷眼旁观。
大多面露不忿,却无人真正出手干预。
他收回神识,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几乎尽人皆知,楚非空却迟迟没有动作,这本就反常。
而那杨金泉,费尽心机布此局面,若只为折辱妇人、逼迫就范,未免太过愚蠢,代价也太大。
“他究竟图什么呢?”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可一个没有修为的女人,如果他想怎么样,实在是太容易了。”
一个模糊的猜想,在他心中渐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