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
萧炼一怔，抬眸扫了眼逐步消散的乌云，疑惑道：“谁不让？”
论实力。
陛下已至叩天境九重巅峰，武道绝巅，人间无敌。
论身份。
更是大渊之主，九五至尊，言出法随。
这天下，还有谁能拦？
谁敢拦？
林烬却略略叹了口气，抬起手，指向上方那无垠苍穹，吐出两个字：
“天道。”
“天道！？”
萧炼头皮一麻，嗓音陡然变调。
他猛地再次望天——
碧空如洗，一片朗澈，哪有什么异样？
“陛下，此话……可不能妄言！天道至公无私，乃规则化身，怎会阻拦武者前路？”
林烬放下手，面色平静得近乎冰冷。
“朕的神念触及天门时，感觉到的不是门，”
他缓缓开口，字字如承万钧：“而是一堵墙。冰寒、坚硬、毫无缝隙……那并非自然的闭合，而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绝对的拒绝。”
萧炼屏息：“拒绝？天道……为何拒绝陛下？”
林烬睁开眼，眸底闪过一抹此前未曾显露的、极寒的锐芒。
“为何？”
他语调奇异，好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却又荒谬至极的事实：“朕感知到的，除‘拒绝’之外，还有一道漠然无情的意念。”
他顿了顿，直视萧炼，一字一顿：
“尔，尚无资格。”
“资格！？”
萧炼如遭雷击，苍老身躯猝然一晃，声音霍然拔高，充满了匪夷所思的骇然。
普天之下，若陛下都尚无资格，谁还有资格？！
那天门，究竟为谁而设？！
他的道心因这颠覆认知的答案而剧烈震动。
千古传说，叩天门乃武者终极之路，何时竟有了“资格”之说？
而这资格，连人间至尊都不具备？！
“萧太师，稍安。”
林烬声调沉稳，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洞悉力。
“‘尚无资格’四字，固然刺耳。但，这或许并非终点，而是一个……起点，或一种度量。”
萧炼强压震惊：“陛下的意思是？”
“它判定朕此刻‘无资格’，却未说‘永无资格’。”
林烬视线投向无垠苍穹，眼神深邃：“这拒绝之中，除了蔑视，朕亦感受到一丝……奇异的‘滞留’之意。犹如在说——”
他收回目光，语气转为之前的淡然：
“此路不通，只因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萧炼苍眉紧锁：“陛下已至人间极致，若此刻都不算时机，那究竟要等到何时？难道真要等到……”
他话音戛然而止，一个近乎骇人的念头豁然撞入脑海——
天机阁预言，天下大劫，万宗寂灭！
“正是。”
林烬颔首：“‘资格’或许是钥匙的一部分，‘时机’则是那扇门本身的状态。二者孰轻孰重，朕此刻亦难断言。但……”
他忽然踏前一步，周身那股镇压八荒的帝威与斩灭一切的剑意，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
“若真到了生死攸关、不得不为之际……”
“天道不准——”
“那朕，便劈了这天！”
“轰——！”
晴空之上，竟应声炸开一道霹雳雷音！
狂风骤起，卷动林烬的玄黑龙袍猎猎狂舞，他立于天地之间，身影如岳，竟有种要与这苍穹试比高的无上气概！
这话何其狂妄！
逆天而行，古来皆称妄念。
可不知为何，从眼前这位帝王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斩钉截铁的必然。
仿佛他言出，便必能践诺！
林烬负手而立，眼底深处，有寒芒划过。
天道拦路？
朕身负系统，本就不完全受此界法则所缚。
叩天九重冲不破？
若得系统再度灌注修为呢？
他心中冷笑。
雷婷已率军南下，收服宗门，镇抚四方。
待疆域尽数归心，系统奖赏必将再度降临。
到那时……
区区天道之障，也想拦朕？
“此事，暂勿外传。”
数息后，林烬敛回眸光，口吻沉静如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天道封路之秘，若流传出去，天下武者怕是道心尽碎。今日之言，止于此地。”
萧炼肃然躬身：“老臣明白，必守口如瓶。”
林烬凝视着看似平静，却又好似隐藏着巨大危机的天空，剑眉紧锁，陷入沉思。
天道固守天门，必有缘由！
难道真的要等到末世大劫降临，邪魔入侵，百姓流离失所之际，才算是真正的时机成熟吗？
若如此。
他宁愿天门，永世不开！
念及此处。
他眼中迷茫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的清明。
“萧太师。”
林烬忽然开口：“你此前说，天机阁预言，从未出错？”
萧炼收敛心神，点头：“是，至少记载之中，未曾有误。”
“那便意味着，预言中的‘天下大劫’，是必然发生之事。”
林烬眸中锐光一闪：“天门开否，是天道之事。但妖魔是否祸乱人间，是朕之事！”
萧炼精神一振：“陛下之意是？”
“邪魔能否炼成破界丹，朕不得而知。”
林烬话语斩钉截铁：“但朕绝不容许他们，从朕的京都底下钻出来！”
萧炼顿时了然，拱手道：“臣明白，臣这就亲自去找寻隐匿于京都地下的邪魔通道！”
“不必。”
林烬抬手阻止，嘴角勾起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
“朕已有法子。”
在萧炼愕然的注视下，林烬意念微动。
“统子，使用‘洞虚神篆’。”
【叮——！】
清脆提示音在脑海响起。
【请宿主输入搜寻目标。】
眼前虚空，淡淡涟漪荡开。
一道半透明光幕浮现，中央赫然是一个清晰方框。
林烬眼角不由得一跳。
这既视感……
这不妥妥的度娘吗？
但他动作未停，心念驱动，方框内立刻浮现八字：「京都界内，邪魔通道」。
嗡——！
一声轻鸣，如同有什么无形之物被引动。
紧接着。
一道古朴的淡黄色符篆虚影在林烬眼前一闪而逝，化作一缕金色流光，没入前方虚空。
瞬息间。
流光与天地气息交融，竟在他视野之中，凝聚成一个仅他可见的、微微跃动的金色箭头！
林烬：“……”
他此刻十分确信，这系统的某些恶趣味，绝对参考了他某些深层的记忆。
来不及多想，箭头已开始向前指引。
林烬身形一闪，便如鬼魅般掠出殿外。
萧炼虽不明所以，但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两人悄无声息离开皇宫。
林烬早已换上一身寻常锦袍，融入京都繁华街巷。
他循着空中那跳跃的金色箭头，穿街过巷，步伐越来越快。
最终。
箭头在一处街角彻底停滞，旋即方向一转，笔直向下指去。
林烬脚步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看向箭头正下方的建筑，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
心底忍不住冒出一句难以置信的吐槽：
“统子……你脑袋瓦特啦？”
“邪魔的通道入口——”
“怎么可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