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宁舒现在放弃宫门,她们将来必定没有好日子过;可若是保住宫门,她又心里不舒服。
更让她纠结的是,即便她真的违背自己的意愿,出手相助,这些人也未必会真心感激。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将来一旦生活过得不如意,如今对她感激不已的人,说不定反倒要怪她今日的多管闲事。
宁舒烦躁地皱眉,完全没理会云为衫还在旁边一句接一句地为宫子羽辩解。
她突然转身对宫子羽说。
"执刃请带着你的新娘回去吧。这女院,往后男子还是少来为妙。”
说完转过身眉头紧蹙,连站在一旁的宫远徵都没搭理,她现在心情糟透了。
宫子羽见宁舒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就心情不好的样子,不敢再多言,默默带着云为衫离开了。
宁舒径直走到院中海棠树下,闭目凝神。她本来是一片好心,却好似揽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强烈的烦躁感让她心绪不宁。
然而,就在这寂静之中,一个念头划过心间,自从进入这具肉身,她一直感到隔阂与束缚,行事瞻前顾后,这又何尝不是违背了她自由自在的本性?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掌控一切的结果,而是问心无愧的过程。念及此处,胸中郁气顿时消散。
尽人事,听天命。
她只需做到她力所能及之事,护持当下心安,至于后续发展,便随它去吧。
初心既未改变,又何必自寻烦恼?
随着念头通达,一股豁达之感油然而生,她只觉得灵台一片清明,周身气息都变得通透起来。
当她睁开眼时,周身的凝重气息已一扫而空。宫远徵最先察觉到她的变化,只觉得眼前的宁舒气息变得愈发飘渺而难以捉摸...
微风拂过,她唇角泛起一丝释然的弧度。
上官浅见宫远徵完全无视了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宁舒一动不动,进退两难,只得一副楚楚可怜地委屈样子望着宁舒和宫远徵。
宁舒深吸一口气,对其余新娘温声道。
"各位先回房休息吧。婚礼之前,你们安心住在这里便是。还是那句话,愿意离开的随时可以走。"
她又回首看向上官浅,神色复杂地轻叹一声。
"上官姑娘,我们谈谈吧。"
说罢也不等她回应,径自走向院外一处空旷地带。上官浅和宫远徵不解的对视一眼,可还是跟了上来。
她没有回头,步子缓缓而行,开口交代道。
"我们去徵宫,把你哥也叫上。"
宫远徵虽心中疑惑,但还是利落地朝暗处打了个手势。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向角宫方向。
上官浅闻言怔住——不是说角公子不在宫门吗?
宁舒领着二人踏入徵宫,却未进正堂,只在临水的凉亭驻足。八角亭四面通透,潺溪流声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谈话声。
茶壶刚在石桌上放稳,宫尚角的身影已出现在视线里。上官浅下意识要起身行礼,却被宁舒轻轻按住了。
看着人都到齐了,宁舒给每人倒了杯茶,这才不紧不慢地对上官浅说。
"我知道你是孤山派的后人。”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宫尚角指节骤然收紧,瓷杯隐隐现出裂痕。上官浅脸色煞白,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现在告诉你两件事,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要听着就好。"
她目光如镜,映出上官浅惊惶的倒影。
"第一,你身上所中的半月之蝇其实是宫门后山试炼的第二关'蚀心之月',根本不是毒药,而是一种烈性补药。
只要撑过发作期,内力就会有所增长。如果你不想要这种提升,我这里有解药可以彻底清除它。"
完全不管宫尚角震惊的表情和宫远徵跃跃欲试想要提问的样子,宁舒垂眸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第二,无锋我会处理。首领点竹可以留给你亲手报仇,但现在还不行,时机还没到,但是不会太久。”
说到这里她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不确定的开口。
“大概还要等几个月?总之不会超过一年。”
剧情总共就没多长,再加上她想了想,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用这种废脑子勾心斗角的算计人心的法子做任务。
还是“掀桌子”这种暴力的任务风格比较适合她!
最后,她望向上官浅微微颤抖的双手,声音放缓。
“从今往后,不管是云为衫还是无锋,你都不用再担心了。你可以做回自己,不必再瞻前顾后了。"
上官浅的表情几经变幻——从身份被揭穿的惊慌,到得知"毒药"真相的错愕,再到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时的无措。
一时间思绪纷乱,她声音微颤。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这些年来,从未有人向她伸出过援手。
宁舒轻轻摇头。
"不为什么,只是心疼你的遭遇,也有点佩服你。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坚定地朝着复仇的目标前进。想帮就帮了,没有为什么。"
她语气温和。明明那张脸比所有人看上去都小,可是话语间却总是带着一副照顾他们的长辈的语气。
"从现在开始,你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可以只是发自内心,而不是迫不得已。"
想到上官浅的经历,宁舒轻叹一声。
"我还可以再多告诉你一些。前少执刃宫唤羽应该是你的表哥,不过他现在有点偏激...嗯,刚被我教训过,这点苦头是他该吃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至于宫门——以你局外人的角度看,你觉得十年前的变故真的是意外吗?"
这话一出,宫尚角和宫远徵同时变色,欲言又止。
上官浅闻言看向宫氏兄弟,垂眸沉思片刻。
她本就聪慧,稍加梳理宫门这些年的状况,再联想这两日宁舒口中的一点提示,立即发现了蹊跷。
"好像……只有羽宫几乎未受损伤,更准确地说,是宫子羽这一支完好无损。"
宁舒赞许地挑眉——看看,聪明人啊。她略带嫌弃地瞥了眼旁边眉头紧锁的兄弟俩。